正值深秋时节,黄花观内的大槐树已经换上了一身黄装,此时的黄花观或许称之为黄叶观更应景。秋风萧瑟,带走一片又一片落叶。
小道童在余悟道离开的这段时间已经将餐桌收拾好了,一时无事的小道童就拿着一个小板凳来到了槐树下休息。
小道童双手撑着脑袋,有些担忧地望向敞开的观门。早在在饭桌旁,小道童就听到观主要与那群妖怪干上一架,他有点担心观主的处境,毕竟对面人多。
在吴百观主在饭桌与唐三藏等人交谈时,小道童就认真观察过他们。
谈吐文雅的和尚,嬉皮笑脸的猴子,吃相难看的猪头,有木讷的长胡子老怪,还有一个说不出什么感觉的龙角青年。
小道童自然是知道自家观主也是妖怪出身,还是五毒之一的蜈蚣,在小道童来到黄花观的第一天,吴百就与他说了。可小道童觉得这些妖怪要比观主凶狠许多,别看在饭桌上有说有笑,可能打起来一个比一个狠。
余悟道在来到黄花观时,就留意到这观中似乎只有吴百观主和小道童一起生活,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也就是说,如今的黄花观只剩小道童一人了,以后的日子小道童得自己生活。
余悟道将头探过大门,发现小道童一副神色黯然的样子,看着眼前的落叶发呆。余悟道瞬间觉得之前准备的措辞,在小道童黯然的神色面前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余悟道决定先了解小道童的内心想法,再决定怎么说明事情的原委。
余悟道运用在东海所习得的变身术变成一个老头的模样,余悟道想了想,似乎还缺了什么。
柴火,上山砍柴的老头。
余悟道先砍了一些柴火,用藤条绑在一起,背在背上。乔装成一个进山砍柴的老头,路过黄花观讨口水喝。
虽然大门已经敞开着,但老头还是敲了敲大门,没有直接进去。
“有人在吗?老朽进山拾点柴火,实在了口渴了,想在贵观讨要一口水解解渴。”
小道童听到声音,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小跑了过去。
“在的,老人家,您里面请,我是这里的道童,等会就给您取些水了。”
小道童把老头往大堂里引,老头却以身上太脏为理由,不肯进去。小道童拗不过老头,就将他带到了老槐树下。
小道童在取来水后,又从客房中取来了一个小板凳,一老一少坐在一起坐在老槐树下。
老头找了一个话题,准备慢慢切入小道童的生活。
“这满地的落叶,是因为观中人手来不及打扫吗?我可以帮忙的。”
“不是的,观主曾说过,草会枯萎,花会凋谢,叶会飘落……每个生命都有属于自己的轮回,有属于自己结果。在不影响自身生存的前提下,要尊重每一个生命,尊重自然。这是观主所修的道,我自然也要遵循。”
“这些落叶生于土壤,最后也回归于土壤。经过新一轮的轮回,又会重新化为绿叶,所以我觉得不用去清理这些落叶。”
“轮回?那不是佛教的说法了吗?你们道教不是更注重长生吗?”
“我们自然是更在意修道长生的,尊重自然就是我们的理念之一。不过观主也说,佛与道的界限没必要分得那么明确,不能因为自己的派系而去敌视别的派系。”
听到小道童的话语,余悟道突然觉得很可笑。连妖怪跟小孩子都懂得的道理,天庭的仙与西天的佛竟然明争暗斗的争执了几千年。
说到佛教,余悟道刚好可以借着话题说到菩萨去。
“那你身为道家之人,又是怎么看待佛教中人,比如菩萨。”
“我可是听着菩萨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故事长大的,菩萨肯定是心地非常非常非常善良的啦,我之前的生活的小镇中还有许多菩萨庙呢。要不要我讲几个菩萨的故事给你听呀,观音菩萨呀,文殊菩萨呀,普贤菩萨呀......我知道的可多了。”
“我虽然身在道家,可这并不影响我信奉菩萨,观主也是知道这一点的。”
接着,小道童讲起了他小时候听到有关菩萨的故事。小道童说到菩萨时,双眼变得炯炯有神,整个人都褪去之前的失落,眼神中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精神气。像是一个士兵在描述带领他打胜仗的将军一般,眼中尽是崇拜。
看着小道童的眼神,余悟道傻眼了,他不知道菩萨在小道童心中的地位这么高,更不知道如何告诉小道童,吴百观主是被毗蓝婆菩萨杀死的事实。
如果告诉了小道童,小道童又怎么会接受这个事实。即使接受了这个事实,可这对于小道童来说,不是双重打击吗?吴百观主死了,还是被他崇拜的菩萨杀死的。
余悟道替小道童感到悲哀,更觉得这世道可笑,却又叫人无可奈何。
“呀,呀,呀......”
大槐树上落下了一只乌鸦,发出阵阵叫声,就像是在报丧。
不对,哪来的乌鸦。余悟道突然警惕起来,随时准备动手。
乌鸦落在槐树面前,掀起了阵狂风,乌鸦在狂风中变成一只猴子模样的人,那不是孙悟空吗。从他身上传来的气息,余悟道肯定自己不会弄错,那就是孙悟空。
原来,孙悟空担心余悟道不好处理这件事,便偷偷化身成一只乌鸦跟着余悟道,同时也在祭奠吴百观主。
不等余悟道开口,孙悟空就冷冰冰的对着小道童开口道:“小孩,还记得我吗?”
“你那之前的那只猴头,观主呢,他在哪里?”
孙悟空露出一副凶狠的模样,同时用大拇指倒指着自己,嚣张到:“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你的观主死了,俺杀死的。他在我手上坚持不了五个回合,死相很惨,俺已经将他埋了,就在这后山的山顶上。”
小道童眼泪瞬间滑落脸颊,他沙哑着声音怒吼道:“胡说,观主他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你打死,你肯定在胡说。”
小道童一边哭,一边朝着孙悟空抓去。
“确实是胡说,其实他在俺手上一个回合都没能坚持住,不信,你可以去后山看看,那里是不是立着他的墓。”
“若是想报仇,好好修行变强,俺等着你来报仇。”
孙悟空转头看向余悟道,偷偷向余悟道使了一个眼色。
“哦?这还有一个老头,今晚的晚餐有着落了。”
说完,孙悟空就将老头抓了起来,消失在了原地,留着小道童一人在槐树下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