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平度过了人生中,第一个很愉快的年节。
她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度过节日,是件快乐的事情。
躺在帐篷里,看着头顶的极光,嘉平突然觉得,如果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会是件不错的事情。
这也是第一次,嘉平开始期待永恒。
“要吃饺子吗?”裴青空夹着半颗饺子,递到嘉平的嘴边说:“你喜欢的白菜馅的。”
嘉平看都没看,张口吞下饺子,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这根本不是饺子,而是她刚才特意戳破的饺子皮,里面根本没有馅。
裴青空哈哈笑了起来。
嘉平没有和他计较,而是口齿不清晰的说:“真可惜,时间没有办法停住。”
裴青空听到她的话,笑容宠溺:“不需要停,我们还有许许多多没有到达的未来,停在这里会更可惜。”
“如果想念这一天的话,日后我们有很多时间来缅怀。要是停在这一天的话,可就看不到更多更好的未来了。”
未来?
嘉平低下头,视线落在裴青空的脸上。
“倒是我想不通了,有你在,未来很值得期待。”
她的神情,有着以前不曾有过的期待。
这一天,嘉平真正地忘记了二十八岁的计划,和裴青空一起,迈向了她新一年的生活。
不过快乐是守恒的,有人快乐,就会有人不快乐。
他没法在公众平台发声,只能看着粉丝们一次次地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归直播间,却没法回答。
陈墨生看着社交平台的那些嘘寒问暖,有些厌烦了没有边界感的粉丝。
平常称兄道弟,一起玩耍的网红们,现在像是死了一样,过年都没有给他发一句祝福。
在万家灯火燃起,大家合家欢乐的时候,他只能住在酒店里,看着别人的幸福,有家不能回,还要被自己亲爹中断财路。
实在是让人开心不起来。
“咚咚——”
房间门被人敲响,陈墨生有些疑惑,他从猫眼往外看去,看到了客房服务生。
“陈先生,有位小姐在前台给您留下了东西,特意交代让我给您送上来,请问放到门口可以吗?”
陈墨生想不出有谁会给他送东西。
等到服务生离开,他打开房门,提起放在门口的袋子,用手掂了掂重量。
很重,还有液体在里面。
拆开袋子,他看到了一个饭盒,饭盒里是温热的三鲜馅饺子,饭盒下压着一张纸条。
“我相信你绝对会度过这次难关,获得只属于自己的东西——支持你的粉丝。”
纸条上的字迹很潦草,看不出书写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性格。
然而在酒店的停车场里,姜兰坐上岳家司机开的车,准备前往机场,回到她原本的家中待上几天。
季夏也在车上,他是奉岳贤的命令出门,要把姜兰安然无恙地送上飞机。
见姜兰这么快走下电梯,季夏调侃的问:“怎么,没见到本人?”
“没有想过要见他,送些东西,表达我内心的想法。”姜兰坐进车里,才解开刚才紧裹的大衣。
就算没有风,地下停车场还是有些冷,她只准备在老家待上几天,可不想半路冻感冒,被身体耽误了接下来的计划。
“喜欢他?”季夏拿出烟,完全不顾忌姜兰的想法,直接点燃:“陈墨生有他的优点在,的确很招你这种小女生的喜欢。”
哪怕花了五百万,包养姜兰当情人,季夏也没有忘记,姜兰只是个大一的学生。
他比姜兰要大上十二岁,在他的眼中,这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女生。
姜兰默默降下车窗,不和季夏讨论这无意义的话题。
“看在你让我爸开心的份上,我要提醒你,陈墨生不是个好人,专门克制你们这种小女生的,他就是个浪荡到没边儿的人,不会为任何人收心的。”
姜兰觉得,季夏没资格说这种话。
浪子和浪荡子,是没有太大区别的,本质上来讲,都是不愿意为感情负责任。
见姜兰不愿讨论这件事,季夏漫不经心的说:“算了,咱俩的合同只有三个月,你要是喜欢陈墨生的话,我能帮你让他续上后面的合同。”
这些天,因为有姜兰在小洋楼,岳贤的心情十分好。
季夏自认,这是他没法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不介意帮帮姜兰。
对上季夏这种思路清奇的人,姜兰幽幽开口:“可是我喜欢的是裴青空,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前座司机透过后视镜,打量了姜兰两眼。
“没开玩笑?”季夏有些不相信。
“季先生包养我,不就是想着让我取代苏嘉平在裴青空心中的位置吗,怎么我说我喜欢裴青空,季先生认为我在开玩笑?”
姜兰面上带着好奇的问:“季先生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于就算不用钱,姜兰也愿意当他冲锋陷阵的工具。
“有机会。”季夏没有说他到底高兴不高兴,而是回答了姜兰的上个问题,“等你过年回来,我告诉你怎么接近裴青空。”
“那就……先提前谢谢季先生了。”
大年初一,是个很好的日子。
可以燃放烟花的地方,漫天都是彩色烟雨,孩童自由地在街道上奔跑玩耍,等父母喊他们回家吃饭。
只是自由这个词,至少近几年内,和张嘉明没有任何关系了。
身边狱友一个个得到亲人来探望的消息,个个脸上都带着开心的表情。
只有张嘉明,呆呆地看着天边的烟花,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节日的气息。
“张嘉明,你家里人不来看你吗?”有不知情的狱警,心直口快问了句。
张嘉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距离他上次和人交流,是有一周?一个月?还是一年?
他忘了。
然后立刻有人拉住问话的人,小声解释道:“他家里人也在里面待着,还有别和他说话,和他说话会被上头骂的。”
“为啥?”
“他爸欠了人钱,他卷着钱跑了,害得好多人家破人亡。他这种人,也就是在法制社会才能活下来,要是在国外,早被人杀了。”
“有人在外面放话了,谁和他当朋友,出去就要给颜色看,上头骂的话,也是为了不让咱们惹上麻烦。”
“他以前仗着有钱总是欺负人,现在这下场,也是活该。”
“嗐,好日子别说这晦气的东西,走走走,换班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