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仁见自家阿姐终于破涕而笑,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姐已经在家里哭了好几天了,饭也不肯吃,觉也不好好睡,再这么下去,身子都该垮了。
温溪瑜看了一眼桌上盒子里装着的玉环庚贴还有婚书。便知定是裴家退回来的东西。
要说这裴家做得也实在是不太地道。
双方本来早早在三年前就定下了婚期,奈何裴淮景的父亲战死沙场,裴淮景需守孝三年。
所以两人的这桩婚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而原主作为大燕宸王的嫡女,王室宗姬,在阁中盼了这门婚事盼了三年。
如今裴淮景孝期已满,裴家却是反复无常,差人上门将信物婚书还有原主的庚帖送还了回来,这意思分明是想退了这门婚事。
不但如此,原主的信物本是一枚质地上乘的玉环。
可如今这玉环却被人剪走了系着的丝绦和上面的玉珠,徒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玉环。
苦等三年,不但被悔了婚约,就连定情信物都被剪成这般丑样子。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更何况裴淮景和原主是青梅竹马,两厢情愿,这下被爱人背叛,更是神伤。
不过这些温溪瑜都并未放在心上,毕竟她的攻略目标并非是裴淮景,而是草原乌谷浑部落大汗的第四子阿勒苏。
如今阿勒苏远在北方草原,她身处大燕,能名正言顺过去的办法只有一个。
那就是和亲。
“宗姬,小世子,王爷差奴婢唤您们去正厅一同用膳。”
门外的婢女彩云轻轻敲了敲房门。
“阿姐,阿弟知道你为那个负心汉难过,可你的身子要紧,你都一日未吃过东西了……”温子仁看着自家阿姐,劝道。
“阿姐陪你一同去便是了。”温溪瑜点了点温子仁的鼻子。
她腹中空空,早就有些饿了,她可不是那种会为了男人吃不下饭的人。
温溪瑜牵着温子仁的手穿过庭院,去到了正厅。
正厅之中,宸王爷和宸王妃已经落了座,见自己的女儿,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担忧也去了些。
“爹爹,娘亲。”
“瑜儿,坐到娘亲的身边来。”王妃见温溪瑜两眼依旧红肿着,便知她定是又哭了一宿,心中对裴家也更恼了些。
温溪瑜和温子仁分别落了座,王妃心疼自家女儿,忙命人传膳。
“瑜儿,这一桌子都是你爱吃的。”王妃亲自为温溪瑜布菜。
她如今一想到裴家,心中便满是怨怼:“裴家如此行事,当爹的也不知道为女儿讨个公道。”
宸王见自家妻子对着自己发牢骚,放下了筷子无奈道:“夫人,不是我不愿弹劾裴家,实在是如今是多事之秋啊。”
“皇兄年过半百仍膝下无子,本就多疑。钱王与淮阴侯府私交甚密。皇兄便认为钱王意图谋逆,直接下令将钱王府和淮阴侯府满门抄斩。”
宸王摇了摇头,叹道:“如今朝中人心惶惶,实在是不宜徒生事端啊。”
王妃知道自家夫君的难处,可裴家如此待女儿,她做母亲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咽下这口气的:“那也断不能轻饶了裴家。”
她看向温溪瑜,眼眶微红:“我这苦命的女儿啊。”
女儿被裴家退婚一事虽只有两家知晓,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若京中人知晓了此事,不知道要在背后嚼多少舌根。
温溪瑜见状,放下了筷子。
“娘亲,女儿等了裴淮景三年,如今他裴家却无故毁约,于情于理,都不是女儿的过错,反而是他裴家背信弃义在先。”
王妃如何不知道这个理,见女儿如此想,心中稍稍宽慰了些:“他裴淮景没娶到我家瑜儿,是他裴家的损失。”
温子仁听了也连忙附和:“就是就是。”
宸王见自家女儿如此豁达,却是心疼极了:“女儿放心,等此间事了,陛下定了下任储君,爹爹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裴家满门忠烈,就算是皇上也不会轻易责罚了裴家的。”温溪瑜却是颇为清醒。
裴淮景的父亲与长兄皆是为了国战死沙场,这等肱股之臣,皇上又怎会因为一些小事怪罪了裴家。
况且,宸王还不知道。一年后皇上就会驾崩,而其遗诏上所立的新君,正是自家爹爹宸王。
宸王轻叹了声,他这女儿向来聪慧,小小年纪便将朝堂局势看得颇为明了,可唯独这份清醒也更是让人心疼无比。
“爹爹,听说北边草原上的乌谷浑部落派了使者前来,说是有意与我大燕和亲?”
温溪瑜夹起一片牛乳蒸羊羔,有意无意地试探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乌罗浑的使者差不多是这个时候抵达了上京。
“那等蛮夷,竟想求娶我大燕帝姬,痴心妄想。”宸王皱了皱眉道。
乌谷浑那等尚未开化没有伦理观念的蛮荒之地,在上京人的心里和野人也差不了多少。
况且大燕皇帝膝下并无子嗣,就算有,也断然不会将帝姬嫁给这些蛮夷。
温溪瑜心中暗叹一声,她便知道宸王对草原部落是这等看法。
其实也不怪宸王。在大燕大多数人心底,对于草原部落大多都是这种想法。
在这个世界里,大燕,大齐,草原部落三方势力比邻而居。
大燕与大齐接壤,与草原部落却隔着天山作为屏障。
因此大燕至今也未曾见识过草原骑兵勇士的彪悍和勇武,只是对其有个道听途说的大致了解罢了。
而大燕与大齐自古便摩擦不断,这些年更是战事频发。
裴淮景的父亲裴大将军和长兄皆是死在与大齐的战争中。
而原主所在的大燕覆灭,也正是因为大齐的侵略。
大齐与大燕不同,大齐国力强盛,疆域广阔,与草原部落更是屡有交战,因此大齐子民都深谙草原部落的厉害。
恰逢那时乌谷浑的阿勒苏弑父上位,一统草原部落,建立草原狼庭。
大齐见状便忙不迭地向这位雄主献上珍宝美人无数,签订了和平条约。
在那以后,大齐便腾出了手来,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放在了对大燕的侵略上。
而大燕国力较大齐本就有所不及,又因皇上病逝,年仅十岁的幼帝仓促登基,在大齐的全力猛攻之下,坚持了半年便亡了。
想到这儿,温溪瑜揉了揉太阳穴,她知道接下来的这番话可能会惊到宸王夫妇,可她不得不为之。
“爹爹,娘亲,女儿想去乌谷浑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