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 别院
李忆茹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红着眼圈,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姑母,姑母竟让我去献媚于太子。还说什么女人若是没有夫君的恩宠傍身,日后……”
她在萧寅礼醒后也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心思。
毕竟萧寅礼不但身份尊贵非凡,还是那么端方温润的君子。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天潢贵胄是她名义上的夫,说她的心一点也不为所动是假的。
但无论是她做了羹汤送去,还是称病派丫鬟婆子去请,那位从来都是神色淡淡,手执书卷连一个眼角都吝于给予她。
“不必了,孤的饮食自有府上厨子操心。李良娣请回吧。”
“李良娣有病去找府医,孤不会治病。”
若不是她那日去送吃食时看到萧寅礼对着那小门小户出来的狐狸精卿卿我我的样子,她还真以为他是尊立于神龛之上,不沾人间烟火的神明。
她回来就不管不顾地将手里的黑漆食盒一股脑摔在了地上。
而食盒里的碗碟和精心制作的点心糕点就那么碎了一地。
那次她便发誓,再也不去做这等热脸贴冷屁股之事。
而如今。她那位眼高于顶的姑母竟然写信让她去讨好萧寅礼?
一想到这儿,李忆茹牙都要咬碎了。
她嫁来太子府之前,姑母就将她召到宫中去许了种种好处。
什么等萧子礼登基后封她为郡主云云,目的就是让她去监视昏迷不醒的萧寅礼并传递消息。
但如今,姑母曾承诺给她的东西,在萧寅礼醒来后全都成为了一纸空谈。
若是萧寅礼登了基,李家被清算,那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儿,李忆茹不禁背后一寒,如今她才终于清醒过来,这份恩宠,她是必须得去争的。
但一想到萧寅礼被那个小门小户的狐狸精哄得三迷五道的,李忆茹就又气又妒。
但是幸好她在不久前就和那个男人做了笔交易。
她要借那个人的手彻底毁掉温溪瑜。到时候,她倒要看看萧寅礼会不会喜欢一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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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温溪瑜就坐在梳妆镜前,岁寒和隆冬两人就在她的身后不断忙活着,绾发,上妆。
两人十指微动,一个繁复的发髻就很快完成了。
待到温溪瑜走出房门时,才发现萧寅礼早已候在了门外。
他头戴黑纱翼善冠,身着金纹白色衮龙袍,腰间悬着一枚莲花佩,背直如松,端正地立于石阶之上。
见温溪瑜出门,那双漂亮冷冽的瑞凤眼目光一转,直直落在了温溪瑜的脸上。
“殿下。”温溪瑜与其并肩而立,身量却是足足矮上了一个头。
“既然瑜儿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出发吧。”
车夫早已套好了两辆马车,毕竟李忆茹作为良娣是没有资格与温溪瑜萧寅礼同乘一辆马车。
自从萧寅礼醒后,温溪瑜已经许久未见过李忆茹了。
她在太子府便收敛了许多,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再也不似先前的张扬跋扈。
温溪瑜看向马车旁的李忆茹,她似乎清减了许多,带着丫鬟婆子站在马车一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温溪瑜收回视线,搭着萧寅礼的手上了车。
温溪瑜上马车时,李忆茹那本恭顺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满是愤恨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一旁的萧寅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蹙着眉朝着李忆茹的方向看了过去。
与李家女的婚事是他父皇赐下的。萧寅礼知道父皇此举多半是为了在他昏迷之际平衡朝中势力。
李家乃是先帝为了对抗以陈国公为首的老牌军阀贵族集团,提拔起来的新贵。
而李家在先帝的暗中扶持之下,崛起速度极快。李家如今的家主李忠虎更是直接接手了陈家原先镇守的大盛西北。
他父皇在当太子时,先后迎娶了母后,李贵妃和德妃三人入东宫。便是有着先帝政治考量的原因。
而如今李家军功赫赫,势头正盛,且不是个安分的主。
但由于李家镇守西北多年,李贵妃又生养了二皇子萧子礼,朝中暗自站在李家一方的大臣不在少数。
哪怕是正值盛年的父皇也不能在李家未犯错的情况下便对李家下手。
将瑜儿赐婚于他,或许是因为她的命格原因。而将李忆茹一并指给了他,便定是父皇对李家的制衡之术。
毕竟一个李家女的婚事无疑可以将别的望族绑上李家的战车。
而相比之下,将李忆茹嫁到太子府便是制衡李家最好的办法。
萧寅礼从小便学的便是帝王韬略,驭人制衡之道。他也明白帝王后宫与前朝那密不可分的联系。
若是三年前,他或许会像许多英明君王的选择一样,为平衡前朝而选择三宫六院,就连皇后之位都能为帝王大业做出让步。
可三年后的他却想自私一点。从小深谙帝王心术的他,如今却只想和他所爱之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足矣。
皇帝在宫中举办的宫宴盛大无比,几乎邀请了所有五品及以上的大员和家眷。
虽然京都里道上进宫的马车众多,但太子府的马车在所有人特意的避让之下,一路上畅通无阻。
“瑜儿,孤有要事需先和父皇商议。你先去文华殿等着孤。”
温溪瑜温柔道:“殿下正事要紧。”
萧寅礼带着小夏子离去后,李忆茹又被翊坤宫李贵妃所派来的姑姑给请走了。
萧寅礼和李忆茹等人一走,便只剩下温溪瑜主仆三人。
一个小太监见到温溪瑜眼前一亮,笑着凑了上来:“是太子妃娘娘吧,奴才来为娘娘带路。”
温溪瑜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小太监躬着身子行得极快,她们三人则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可渐渐的,温溪瑜却是发现了不对劲。这小太监开始走的还是人声鼎沸的大路,可随着拐过两三个拐角,四周竟变得清幽起来。
岁寒和隆冬也是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她们两对视一眼,目光中满是担忧。
而温溪瑜心中更是警铃大作,她停下了脚步。宽大的袖袍之下,她悄无声息地将从背包里取出的催眠粉捏在手里,警惕地环顾四周。
温溪瑜并不熟悉皇宫,且这小太监极为狡猾,待到主仆三人都发觉不对劲时,已经走到了这等偏僻之处。
“公公,这是去文华殿的路吗?”
那小太监并未回答,脚下的速度却是越走越快,终在一个拐角处后彻底没了身影。
“小姐……”岁寒环顾四周,有些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