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娇等啊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远远地看见一队人从煤洞出来，陈娇娇一眼就认出了林霄。
他那个头，走到哪儿都挺打眼的。
一群人说说笑笑，穿着脏兮兮的班衣去了澡堂。
陈娇娇站在窗子后头眺望，耐着性子等着他们出来。
“还没关门呢？”最先出来的几个看到她，笑着跟她打招呼。
“啊，马上就回去了。”陈娇娇拿着抹布假装擦着窗户，面不改色。
又等了五分钟，她终于看到了林霄的身影。
天气逐渐热起来，换下班衣，他只穿了件背心。头发湿漉漉的，是刚洗过的，还往下滴着水，他却没管，任由水珠低落在肩头，顺着锁骨往下滑。
那画面，就很养眼。
陈娇娇目不转睛的欣赏着，林霄若有所感，朝她看了过来。
陈娇娇被抓了现行，想躲都来不及。
只好硬着头皮朝着他挥了挥手。“下班了？”
林霄拎着胶鞋走过来。“找我有事？”
“没有。”陈娇娇将头摇得像拨浪鼓。“就，碰巧撞见。”
林霄抬眸睨了她一眼，绕过她身旁。正要往山上的小路走，陈娇娇开口叫住了他。“上次那磁带多少钱？”
林霄脚下步子顿了顿。“你想进货回来卖？”
他一开口，把陈娇娇整不会了。
“那家店我不是很熟，下次帮你问问。”见她不说话，林霄还以为他等着他往下说呢。
“不是。”陈娇娇反应过来，连忙否认。“我只是不想你破费。你赚钱也不容易，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
“你不要钱也行，缺什么生活用品的话，我跟你换。”陈娇娇指了指货架上的东西。
林霄垂眸，不禁莞尔。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所以特地在这里等着他？
黎东那小子都跟她说什么了？
“一盒磁带而已，你不用介意。”林霄说完，迈开步子转身就走。
陈娇娇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飞快地进屋，将早就准备好的一袋子东西拎上，匆匆地追了过去。“我以前不知道你的情况，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占你的便宜。”
她说着，硬将袋子塞到了他怀里。“这里头都是些不值钱的生活用品。”
说完，扭头就跑，生怕他追上来一样。
看着月光下的那道身影，林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手里的东西沉甸甸的，比磁带贵多了。
她故意那么说，是怕他有心理负担吧？
“哥，你看什么呢？”黎东出来上厕所，看到屋子外的林霄，吓了一跳。
林霄收回视线，慢吞吞地爬上斜坡。
他将东西往床头一丢，合衣躺了上去。
木板床靠着窗户，他侧过头去，就能看到窗外的月亮。
很圆，很亮，一如那丫头的眼睛。
林霄舌尖从齿缝中扫过，心情有些乱。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小姑娘上心的？是她父亲的葬礼上，楚楚可怜的样子格外招人疼？还是她笑得眉眼弯弯，逢人就叫哥哥婶子的时候？亦或是，遇到事情时她那异于常人的表现？
林霄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这丫头很对他的胃口。
黎东见他不说话，伸头看了看那一袋子的东西。“哥，你发财啦？”
林霄没有回头。“让你背的文章都会背了？”
黎东噎了一下。“太长了，背不下来......还有，背那个有什么用？又不能当饭吃！”
林霄没有反驳，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黎东当即就怂了。“背，我背还不行吗？”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背书简直比打架还要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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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的生活还是挺安逸的，虽然有些吵吵闹闹，总体还算过得去。
陈娇娇生活回归正轨后，又开始了三点一线的日子。
商店，老屋和山里。
如意长大了不少，笼子都快要装不下了。陈娇娇除了要去山里给它找吃的，还托了杨师傅帮忙做个新的笼子，好让它住的舒服一些。
“娇娇，你养它，是等着过年杀了吃吗？”刘大姐坐在食堂门口，一边剥蒜，一边问道。
陈娇娇闻言，手吓得一抖。“兔子这么可爱，怎么能吃呢，不能是养着玩儿吗？”
刘大姐：......
行吧，这妹子的想法跟寻常人不一样。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了就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就见刘小强背着一捆柴往这边走。
陈娇娇于是叫住了他。“最近怎么不见你婆婆出门卖豆腐？”
“我婆婆病了。”刘小强性格腼腆，但还是停下来礼貌地回应。
“怎么病的，吃药了吗？”陈娇娇问道。
“婆婆说胸口不舒服，在床上躺了两天了。”刘小强紧了紧肩上的绳子就要离开。
“等一下。”陈娇娇叫住了他。“我跟你去看看。”
刘大姐闻言，也跟着站起身来。
刘姓是村里的大姓，好多都是同宗，算起来，刘大姐还得管刘老太叫大妈。
“你这两天没去学校，是在照顾大妈？”
刘小强低下头，嗯了一声。
刘大姐跟陈娇娇对视了一眼，放下手头的事，就要跟过去瞧瞧。
距离开饭的时间还早，应该来得及。
刘小强家离这里不远，走过去大概五分钟。
陈娇娇没空着手去，带了两个罐头，一包红糖。
刘小强家里因为没有男人，房子很旧了也没人修。不过，看起来还算干净。
陈娇娇到了门口，见大门锁着，便隔着窗户喊了几声。“大娘在家吗？”
好一会儿之后，屋子里才传来一道微弱的声音。“是娇娇啊......老婆子身子不利爽，我这就起来开门......”
“您快些躺着。”陈娇娇可不敢麻烦她老人家。等刘小强掏出钥匙开了锁，便和刘大姐钻进了刘老太的卧室。
说是卧室，其实也就是个只能放下一张床的杂物间。床周围堆了很多东西，衣服倒是叠整齐，放在床的内侧。
刘老太见她们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你们怎么来了......”
“听强娃子说您病了，就顺路过来瞧瞧。”陈娇娇将红糖交给刘小强，让她去给刘老太冲杯热茶。
“让你破费了......”刘老太看到桌子上的东西，眼眶微微泛红。
陈娇娇跟她非亲非故的，竟比自家亲戚还要贴心。
她病倒在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些人就住在坡上坡下，却没一个人过来问候一声。是觉得晦气，怕沾上嫌隙吧？
亲戚做到这份儿上，挺心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