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心整理了自己心绪，也不管裴耀霆，能信她几分，只问裴耀霆两个很关键的问题：
“那季瑶夕，如今在哪里？是不是，已被哪位元婴老祖，收为亲传弟子？”
裴耀霆道：“却是不知。白邈仙师丧事刚过，又处理得低调，但这几日，我并没见到季瑶夕，也没听到过她的消息。”
“去问！”李明心一脸郑重的表情，看上去像个极有威严的小大人。
裴耀霆并无半分推辞：“好，这就去！”
言罢，裴耀霆快步出坊市，祭出飞行葫芦，赶回宗门。
而正好，宗门里有人，特意等着裴耀霆归去。
宗门议事大殿内，宗主吕乾坤，元婴长老赵无极，执法殿殿主裴仲直，以及仙师殿首席医师莫大洪都在。
关起门来，吕乾坤开门见山地道：“裴耀霆，适才你在山脚下，与李明心并肩而行，商谈良久，所言何事，需得如实说来，不得隐瞒。”
裴耀霆望着上首那四个大人物，莫名为李明心捏把汗，赶紧道：“是我去主动与她攀谈，不是她故意招惹巴结我，还请宗主与几位长老明鉴。”
身为雷灵根，裴耀霆自认在宗门内，还很有几分地位。
如果不出现季瑶夕，他这雷灵根，当是宗门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
吕乾坤道：“不会追究你与她相交之事，本宗主只问你，你与李明心说了何事，是不是关于季瑶夕，她是不是对季瑶夕，有所怀疑。”
有所怀疑？
怀疑季瑶夕？
能怀疑什么？
裴仲直与莫大洪，诧异望一眼自家宗主。
其实，宗主将他们突然唤来议事大殿，本就有些让人费解。
两小儿当街议事而已，即便说出些什么，又岂能当真。
裴耀霆望向吕乾坤，倒暗赞吕乾坤料事如神，怎么就知道，他刚才在坊市中，传音讨论季瑶夕。
不过一想近日之事，大概也只能围绕元灵体季瑶夕议事。
“当真不追究明心师妹么？”裴耀霆又问。
吕乾坤道：“不追究。李明心犯的事，也不差妄议这桩小事。”
除飞霞老祖之外，宗门最高战力的赵无极，也颔首同意。
裴耀霆见此，才直指要害，道：“李师妹认为，白邈仙师所隐居之处，与我五蕴宗相距甚远。以季瑶夕炼气修为，跋山涉水，辗转多日来到我五蕴宗附近，透露着十二分不合理。”
“啊？这？！”
最为震惊的，当属裴仲直。
当初，是他动用缩地成寸之术，去接白邈来到五蕴宗。
以他元婴修为，自然不觉得路途遥远。
而以季瑶夕炼气修为，这一路，不仅路途遥遥，还得冒着被劫掠的危险。
这般一想，事情当真是不合理。
“故意为之？”裴仲直沉声道，“故意算计老夫？”
赵无极道：“不见得，你只是刚好，入了她的局，如了她的意而已。”
莫大洪道：“怎可背后妄断？直接问那季瑶夕，问清楚，还那小丫头清白。季瑶夕那丫头，那般灵秀良善，怎么如此算计。”
“未必不是有心算计。”裴耀霆主动接话，又将李明心的种种推断，诉说一遍。
言罢，殿内一阵沉寂，就是莫大洪都不再出言。
上头与下头，就是转变如此之快的事。
而且裴仲直与莫大洪，已经完全感受到了，吕乾坤对季瑶夕深深的敌意。
特意把他们两个老家伙叫来，就是要言之凿凿的告诉他们，那季瑶夕是个心术不正之人，莫要为了那季瑶夕，干出什么出格之事。
尤其，在此之前，吕乾坤还借故前贤托梦，大肆搜寻叫李明心的弟子。
如此一想，身为宗主的吕乾坤，可能还预知了不少未来事情。
身为元婴大修士，能预知未来，倒也不是件匪夷所思之事。
总之，吕乾坤的态度，已经摆到了台面上——保李明心，弃季瑶夕！
裴仲直与莫大洪互望一眼，暗赞宗主英明，对身为元灵之体的季瑶夕，也只能忍着剜心之痛，强行舍弃。
吕乾坤与赵无极也对望一眼，只道对季瑶夕太过仁慈，送得还不够远。
此刻的季瑶夕，正守在师父白邈的坟冢旁边。
而白邈的坟冢，已经出了南方，葬在北方修真界。
北方修真界，是白邈的出生之地，离南方五蕴宗极远。
除非季瑶夕一心想着回来，否则凭季瑶夕如今修为，十年内难以回来。
而吕乾坤送走季瑶夕时，只用季瑶夕能懂的话，似是而非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知道！”
果然，这话音一落，吕乾坤在季瑶夕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慌乱。
当初季瑶夕哭白邈，哭得不能自已，未必不是出于真心，只是那真心里，多半还掺杂着愧疚之意。
而若是季瑶夕，当真听懂了吕乾坤警告之言，就不会自讨没趣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杀季瑶夕，赵无极与吕乾坤倒有同感。
仿佛那季瑶夕，还轮不到他们出手。
亦或者说，杀了季瑶夕，也不会改变魔族对宗门出手一事。
也就是说，季瑶夕是宗门覆灭的一个引子，但没有季瑶夕这个引子，或许还会有别的引子，将宗门引上绝路。
吕乾坤与赵无极身为元婴修士，皆有此感，那他们的感觉，就不是凭空而来。
甚至，他们还请动了飞霞老祖，暗中观看。
元婴后期的飞霞老祖，对天道的感悟，自是比吕赵二人更深。
飞霞老祖观后，道，那两小辈之间，有一股相冲的气场，便由那两小辈，自行相斗相较。
相冲的气场？
吕乾坤与赵无极对此的理解，那就是相当于，那两人是宿世的冤家。
没准儿冤家相斗，一个还能助一个成长。
总之，飞霞老祖的最后意思是，顺其自然，过多干涉，只会弄巧成拙。
而飞霞老祖已经知晓，关于李明心异世而来之事。
飞霞老祖离开之际，还特意交代一句，既然是顺其自然，就不要过分限制一个异世来魂的成长。
吕乾坤赵无极又听懂了，那就是解除对李明心的限制，放手让李明心去闯荡成长。
但是，该驱逐的季瑶夕，一定得驱逐。
毕竟，季瑶夕存在即是晦气，没理由明知晦气，还留在宗门的道理。
至于未来之事，也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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