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诡’是锦安拘邪分处的一位地级拘邪者。
在两个小时前,他曾和锦安拘邪分处的负责人日鼠,
一起前往支援了遭遇严重诡异事件的贪杀拘邪者小队。
然后,亲眼看到了地级拘邪者贪杀的突然失控。
因为拘邪分处负责人日鼠,以及其他多位地级拘邪者当时都在,
虽然当时在场拘邪者都已经异常疲惫,但最后还是压制了失控后,彻底被诡怪侵蚀,诡化的贪杀,
解决了地级拘邪者贪杀的失控。
锦安拘邪分处,休息室。
面对着洗漱台的镜子,杀诡再吐了口肺腑里的浊气,
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目光有些复杂。
在应对了那起贪杀失控事件过后,他得到了一点休息时间,
躺在床上假寐了阵,不出意料的做了个噩梦。
他梦到身边的战友,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变得诡异,恐怖。
然后猛然惊醒。
而不知道是噩梦的缘故,还是休息了下,他此刻感觉身体似乎都有些发飘,
就像是经历过漫长的跑步后停下来,明明身体疲惫,却好像感受不到几分身体重量的感觉。
手撑着洗漱台,他再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着。
此刻的他,模样真更像是个恶鬼,
眼眶内陷,脸色青白,头发凌乱,而眼睛上满是血丝。
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噩梦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能是贪杀如同崩塌般突然失控的情形影响了他。
或者说,贪杀崩塌失控,变成恶诡的那一幕,对他来说就如同梦魇。
“呼……”
他再搓了把脸,长吐了口气。
拧开水龙头,往着脸上反复覆水。
同时感受了下和他契约,被他容纳的诡怪,
还好,诡怪都还算安分。
作为稍强一些的地级人员,他总共契约了两个诡怪。
一个是他曾经的孩子,一个是他曾经并肩作战的另一位拘邪处的战友。
他和大多数拘邪者的来源都不太一样,
他是因为偶然而加入的拘邪处。
他曾经是一位家庭和睦,有妻子有女儿,父母还在的寻常中年男人,
生活虽然有压力,但总是在前行。
直到一次诡异事件的到来。
就像是任何没有征兆的意外一样。
在那起诡异事件中,他父母死了,妻子死了。
孩子死后变成了诡怪,只有他侥幸活了下来,等到了拘邪处拘邪者的到来。
那次的拘邪者来的已经很快,不然他应该也死在了新诞生的那诡怪手里。
然后,
他加入了拘邪处,以契诡法契约了自己的女儿,
他没有别得念头,只愿意‘杀诡’‘杀诡’。
不过从成为拘邪者开始,他的负面情绪一直很重,
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倾向。
但同时他又知道,这种负面情绪只会让他变成诡怪,而无法杀诡。
于是他又压制这种负面情绪。
他的思绪情绪,意识就在这其中来回反复。
不过,其实大多数拘邪者都一样,只是反复的方向不同,
这种痛苦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失控或者死亡。
或者说,到死亡的那一刻也不能放松……不然诡怪的疯狂就会压过一切。
大概就在一周前,他所在的拘邪者小队,
最后一位在他加入时就在小队的拘邪者牺牲了。
从那之后,那位拘邪者牺牲时候的画面就在他脑海中有些挥之不去。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这样的画面会一直留在他脑海中难以忘怀,几乎是一种必然的事情,
就像是即便是此刻,
他脑海中依旧会浮现出他妻儿遭遇诡异事件,死亡时候的画面。
女儿喊着他,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爸爸……”
“爸爸……”
他似乎真得听到了。
他顿了下,然后更用力地往脸上覆水,手搓着脸。
同时,脑海中冷静而残酷地告诉自己一个事实。
他女儿已经死了。
他契约的诡怪也早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
他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存在。
那隐约在他耳边的声音消失了。
杀诡重新抬起了头,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地自己。
这几乎是作为拘邪者的日常。
有时候他也会渴望救赎,
但救赎在哪里……这种想法只会让身体内契约的诡怪找到意志薄弱的机会,趁虚而入。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杀诡停顿着动作。
在那位几乎是他引路人的拘邪者牺牲过后,
身边拘邪者的牺牲好像就像是他的梦魇。
今天,
他再看到了贪杀的失控。
他和贪杀从来没有隶属于一个拘邪者小队过,
但同为锦安分处的地级拘邪者,他们同样很熟悉。
贪杀加入拘邪处比他要晚。
这也不是他们两个拘邪者小队第一次发生交集。
之前贪杀也曾经带队支援过他的拘邪者小队。
而两个小时前……本来看起来状态还不错的贪杀,就那样,毫无征兆的失控了。
杀诡捏了捏自己的额头,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脑海中,
他妻儿死去的画面,七天之前那位拘邪者牺牲的画面,
就在之前,贪杀失控的画面,
不断浮现,甚至交织在了一起……
他带着血丝的眼睛里,短暂恍惚了下。
他突然感觉有些绝望。
杀诡真得有用吗?
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类似阎罗组织成员的,契约了人的诡怪,
那诡怪虽然同样疯狂,但其实有句话,或许是对的。
这个世界,更像是诡怪的世界,而不是人类的世界,
他艰难诛灭一个诡怪,还会有更多的诡怪诞生,
人执念化作的诡怪,自然诞生的诡怪,诡域,规则性怪诞!
甚至,就连他们拘邪者,也终究逃不了诡怪化的命运,
他们或许,也该算作一个诡怪。
那他们是在做什么?
恍惚的目光中,诛诡透露出一些迷茫来。
然后他重重甩了甩头,似乎想排除这些杂念。
而就在这时候,
“滴滴滴……”
他的个人终端再发出了警报。
是哪里再有诡异事件被发现,需要去处理吗?
他顿了下,
一只手拿起了个人终端,呈现在他眼前,
“有拘邪者失控,驻地有拘邪者失控……”
有拘邪者失控了?
杀诡脑海中再浮现出那贪杀失控的画面,
然后再往下看,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地级拘邪者杀诡失控!地级拘邪者杀诡失控!”
我失控了?
可我感觉,还能够承受啊?
杀诡僵住了动作,像是有些恍惚,
但紧跟着,他发现,自己并没有伸手,
那……个人终端是谁替他拿起来的。
“爸爸。”
他再听到了女儿的声音,很清晰。
他抬起头,看到他女儿就在身前。
他顿了下,然后突然大声,嘶声,用尽一切地喊了起来,
“绝望……绝望!”
不是他绝望了……而是,他要给其他拘邪者留下一些信息。
拘邪者……到死的那一刻,都不能放松。
休息室里,
拘邪者杀诡失控。
一个恐怖而狰狞地诡怪撕裂开的嘴里疯狂重复着这样一个词汇,
然后,再转成了,另一个词,
“杀诡!杀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