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每天都会有很多机会和很多人擦肩而过,有的人可能会成为朋友或者知己,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所以杨帆从来没有放弃任何一个和别人摩擦的机会,就算是碰的头破血流,那又如何呢?
管他呢,开心就好。
不过这一次的相遇,杨帆犹豫。
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都在践行着做个时代的先锋革新者的杨帆,从没在乎过旁人的眼光。即使当时在和叶梦玲的交往中打得火热的初期,曾今有这么一个男生,他在杨帆班里只是短暂停留后,便出国留学了,他曾经隐晦的提醒过只言片语,暗示叶梦玲并非善男信女,不是一般男生可以轻易驾驭的存在,但是杨帆当时不以为然。直到后来当局者见识到了事态的不可控制,不禁感叹,一切自有定数,局外人确实看的更加真切透彻。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相遇,是不是还会被碰的头破血流,杨帆心里踌躇不前。
正在上晚自习的教室里,杨帆趴在桌上,摩挲着那叠务必在今晚做完的试卷,纸张的细微纹路在指尖格外亲切,这种久违的感觉让杨帆的思绪得以放空。
杨帆在工作以后就很少再用纸质材料书写文字,每天不是在外奔走,就是在办公室敲击键盘,赶着点完成那些似乎永远都填不完的报表。那时候的他曾经一度感慨,学生时期的生活如此简单纯粹,身边的人对他只有一个极其简单的期许,就是把书念好。
人啊,特别是在青春期的时候,总是会喜欢唱反调,自诩为个性叛逆,在本该修炼本事的年纪,把大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那些可有可无到无关紧要的事情上,然后等到一去不回的时候才扼腕痛惜悔不当初,吃了多少没文化的亏后才知道自己的渺小蠢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么幸运,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打开一辈子无忧无虑让很多人都羡艳的华丽人生。
像杨帆这种出生普通家庭的男生,只有是拼了命去追赶,甚至是花上几十年也在所不惜。每个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好多道理只是那么听说过,并不知其中的深刻含义,杨帆在高中的时候,自认为不可一世,无出其右。却不懂得身体力行于细微处,方是大才的道理,越是简单枯燥的事情,越是有远超认知上限的远景。
这次是他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怎会像之前那样无知,自然对于“尤可为尤可不为”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杨帆,有人找。”离门口方向更近的一个男生压低身子,用气音对杨帆说道,说完还不忘冲杨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男生叫闫敬之,留着一个小平头,还长着一张十分讨喜的娃娃脸,和杨帆同班三年了,可高中时期的杨帆一直对他没什么过多的印象,后来直到大学毕业后才在钱鸿刚的引见下,慢慢熟识起来,杨帆后来对这个闫敬之给出过极高的评价,是那种可以成为知己的兄弟。
“谁啊?”杨帆从自己的空间里回过神来,看向门口的方向。
来人是叶梦玲。
“那女的站那里好久了,我估计起码有半小时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闫敬之仰着头回忆道。
阴阳怪气带着几许玩味,这是他一贯的语气,也是毕业之后的杨帆才知道的。
“女人的心思不要猜。”杨帆搭了下闫敬之的肩膀,猫着身子往教室门口走去。换了以前,杨帆不会对闫敬之说这种略带调侃的话,不过现在已经大不相同了。
那个俏生生的倩影就立在门后的墙角,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到杨帆过来后,原本淡漠的脸上瞬间就浮起难以抑制的喜悦。
“来多久了?”杨帆溜到教室外面,自顾自蹲坐在叶梦玲身边的地上,语气中似乎比白天见面时多了一丝柔和。
“哎呀!你干嘛坐地上啊,脏死了!”叶梦玲两条细胳膊赶紧扯着杨帆的衣肩,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往旁边的栏杆处拉。
“也没多久啦,刚来,看你在学习就没好意思打扰。”叶梦玲脸上扬着孩子般的单纯笑容。
“你作业都写完啦?还没下课就跑过来。”杨帆趴在走廊旁的栏杆上,夏日的晚风带着杨帆额前的碎发肆意摆动,脸上零星汗水吹在风中也带来了一阵凉爽惬意。
“那必须写完了呀!我可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必须以身作则。”叶梦玲双手叉腰,仰着头不服气道,对杨帆质疑表示抗|议。
“以身作则逃课么?”杨帆转头看向一旁的叶梦玲,似笑非笑。
“哼!”叶梦玲被问的哑口无言,顿时语塞,便别过头佯装生气。
“找我有事?”杨帆收起戏谑笑意,淡淡说道。
叶梦玲低下头好像在看楼下有没有老师经过,那双白色帆布鞋的鞋尖时不时的轻微碰撞身前的栏杆,一只手伸到口袋里,却一直没有拿出来。
“上周我听猴子说你和十五中打比赛的时候受伤了,你怎么都没有和我说过?”叶梦玲抬头盯着杨帆的眼睛,带着一种杨帆记忆里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悲悯神态,在月光下,那双秋水眸子里似乎有些闪烁。
猴子是一个校队队友的外号,本名叫侯亮亮,和叶梦玲是一个班的。
“哦~不严重的。”杨帆努力回忆高三时期的伤病史,却始终想不起来任何蛛丝马迹。杨帆读书的时候,几乎没有遇到过比较大的伤病,那些小伤虽然多,但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不过既然叶梦玲都这么说了,他就借坡下驴的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还说不严重,那天听猴子说起来,我都要吓死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啊。”叶梦玲的鹅蛋脸上好像是被杨帆的话刺|激到了,涨的通红。
杨帆默然。
“呐~这个给你。”叶梦玲的手终于从校服上衣的口袋里掏出来,手里拿着一对殷红色的护膝,“不知道这个颜色你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明天请假出去换,那个老板说了,没拆封都可以换的。”
叶梦玲从刚才的焦急表情瞬间变成的略微的得意,似乎在感慨自己的办事周到。
“梦玲,我们要不···”杨帆看着叶梦玲手上的殷红和她脸上极其丰富的稚气表情,原本想了一个晚上的话却始终无法继续说出口。
“我们什么?”叶梦玲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在那双似乎会说话的眸子里,杨帆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他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
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杨帆还是无法对这个曾经多少次出现在自己梦境里的女人说出半句决绝。
不够果断的人就如同浪花中的飞鸟,在他们的内心充满惆怅和挣扎,他们温柔又热情,对爱情对友情充满着无限的向往和追求,然而也正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情感,让他们在现实生活中举步维艰。
何处可寻林影在,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
即使对面的叶梦玲眼神炽热,但是杨帆清楚,此时应该做出决定,在纠缠下去对两个人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