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乘月从哪里来我倒是清楚了，但他去了哪里，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很少做梦，即便是做了，也与灵鬼无关。
五年后，我从研究院辞了职，回到了b市。
老路年纪渐渐大了，公司的事情一点一点丢给我。
我对公司的事情一窍不通，读了这么多年书，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没什么用。
一开始把所有的东西搞得一团糟。
但糟糕的时间会过去的。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会变成回忆。
冬日的时候，我去当年那个滑雪场滑雪，路过那个曾经埋葬过尸体的草丛。
那里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一切都好像是个梦。
或许那些真的是梦，我没有遇到过任何人，没有经历过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情。
没有经历过撕心裂肺的别离和痛彻心扉的失去。
我跪在雪地上失声痛哭，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在哪里。
他又在哪里。
“叔叔，你为什么哭啊？是摔痛了吗？”
我抬眼，看见一个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她戴着鲜艳的红色羊毛帽子，眼睛大大的，可爱极了。
我用力擦干眼泪，说自己没事。
孩子的舅舅走了过来和我寒暄了两句，就带着她离开了。
天上又飘起了大雪，连视线都被掩盖。
雪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清理人员散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前方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我的记忆中实在太过深刻，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但他已经五年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了。
我快跑几步追上去，距离还有一步之遥，一个女孩跑了过来，走到了他的身边。
许是感受到了背后有人，女孩回头看了我一眼。
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生。
她带着疑惑的神情看着我。
我尴尬道：“抱歉，认错人了。”
那个男生背影回过头，我看清了他的样子。
“付……”
男生说：“你认识我吗？”
我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心头涌上一阵酸楚：
“不认识，是我认错了，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像。”
我背过身去，雪花下得太大了，身后也传来了踏雪的声音。
女生：“小玉啊，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你真的不认识他吗？”
男生说了句什么，我没有听清。
也不重要了。
我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来。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急诊室。
说是我被好心人发现，送来的医院。
好多年没有来过医院了，连消毒水的味道都是无比亲切。
我输完液，交完费。
又开始在医院里游荡，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我怕停下来，会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想起那几年的日子。
有很多事情明明没有结束，但却被什么东西生生切断了！
背后的一切都掩埋起来。
究竟是是阴谋家被打败了，还是攻略者死在了阴谋里。
一切都没有答案。
我自己的人生也过得糟糕透了。
年轻时，我从未想过自己会认命。
但今天，我真的彻底认了。
不认命又如何？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
那些挣扎和愤恨就只是无能的发泄，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晃晃悠悠，撞上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我低着头，没有看见他。
他拉住我叫了一声：“小路？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蒋哥？”
蒋毅拉着我走：“走，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蒋毅带着我走到他的办公室，给我递了一杯热茶。
抽空接了个电话。
“嗯，好的。今天碰上了个熟人，会晚一些回去，你和女儿先吃晚饭吧，不用等我。”
“女儿？”
蒋毅道：“是啊，我和你嫂子又有了一个女儿，已经四岁了，她很可爱的。”
“哦。”
蒋毅拍一下我的肩膀：“小路，哥也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当年在天台，你跟我说的那些话，我一直没有忘。
借调结束后，医院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是继续留京，而是回到省院去。
我在这个地方遭受过人生最大的阴影，但我还是选择留了下来，接受了手术，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现在已经开始正常接诊。
我现在依然幸福。
为了我的爱人和女儿，我也必须要抛下那些糟糕的过去。
重新活过来。”
我明白蒋毅的意思，也明白他的一番苦心。
回到家的时候，泡了一个热水澡，决心不再虐待自己。
至少不再虐待自己的身体。
清晨，我早起出门慢跑。
老路有些惊讶，又很高兴的样子。
嘱咐我注意路滑，早点回来。
今天过年了。
雪已经停了。
已经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脚踩在雪上咯吱咯吱的。
我跑到街道上，又遇见了昨天的那个男生。
我不像昨天那么惊慌失措，准备淡定地路过。
他也看见了我，直直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熟悉的人，这让我觉得有些紧张。
他向我走过来，我有些愣住。
“你好，我叫付照玉，你叫什么？”
心情一下子沉到谷底，感觉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堵着：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玩意儿？”
付照玉上前走一步，凑到我耳边，小声道：“我回来了。”
我推了他一把，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付照玉笑道：“你请我去你家过年，我就告诉你。”
这么多年还学会这一套了。
我把他带回去的时候，老路先是一脸惊讶，然后又释然了。
晚上还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情招呼付照玉。
对人家突然改了名字也没有表示任何的惊讶。
甚至没有问原因。
我满肚子疑问，也在这一瞬间放下了。
不知道又怎么样？
他瞒着又怎么样？
他这不是回来了吗？
只要他完整的回来了，那些什么所谓的谜团、阴谋都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也很好呀。
叶晚烟火绽放，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个年总算没有那么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