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意思这是？
自我们认识伏龙环以来，还是第一次发现它会有意识地攻击别人。
很显然，它不想和顾棪分开，还挺有脾气。
我有点相信顾棪说的这东西对他不怀好意。
一番商量过后，我们准备离开。
临行前，我想起一些话，对宋鸣声说：
“宋兄，你为人仗义，仓烎安置在你这里，我们也就放心了。不知，宋兄在神界时，可曾见过我？”
宋鸣声面色坦然：“当时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未曾见过大人。”
我心中有了答案，再次向宋鸣声道了谢，离开了钟吾之地。
将军的石像依旧矗立在这座不知名的小城中。
宋鸣声对我们有所隐瞒，我也没有立场怪他。
神君向哪七位下达了指令，下达了什么指令也无从知晓。
如今就连顾棪身上也有了秘密。
天气还是冷得很，我们回到小楼，外面下起了细雨。
屋外一片灰蒙蒙的，云层厚重得像是随时可能塌下来一样。
顾棪到了下午才醒，醒来就发了一通脾气，把卧室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我和付乘月到他房间的时候，他正在用灵力化作火焰，烤着手上的伏龙环。
折腾一会没什么用，瘫坐在椅子上。
伏龙环正在发光，既像是安抚，又像是在挑衅。
顾棪手腕上的伤口在这片光晕下，迅速地愈合。
我和付乘月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怎么了？”
顾棪难得一副挫败的样子，甩了甩手腕上的伏龙环：
“这东西在试图抹杀我。”
他所说的抹杀不是杀死的意思。
而是说，伏龙环在试图消除他的记忆，植入另一个人的记忆，等到他原本的记忆被彻底的消除干净，另一个人主宰这具身体，他就等于从这个世界彻底地消失了。
这种变化会在潜移默化中进行，普通人察觉不到。
但顾棪是何许人也，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
只是，他的这一番折腾，只是让伏龙环暂停了行动，并不能彻底地杜绝。
所以，难免有些挫败。
对于自己要被何人取代，也没有眉目。
他并没有被什么东西附身，也不能从身体里把什么揪出来，手环也取不下来。
伏龙环是神器，算得上一个物件，那物件的记忆是不是也能……
我把手搭在伏龙环上，尝试着用意念和它沟通，再次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一片虚幻中。
这里没有景色，天水交接，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我面前。
见我出现，他睁开了琉璃色的眼睛。
“你来了。”
他像迎接朋友一样和我打了招呼。
我心里打怵，第一次见这种大人物，有些紧张：“嗯，那个您好。”
他点了点头，示意我坐下。
我有些拘谨，规规矩矩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好，心中盘算着如何开口，思来想去，不如直接一些得好：
“既然来了，我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我不认识您，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这次来是想让您别折腾顾棪了。”
他盯着我看，或许是眸色太淡了，觉得透骨的清冷：
“我是晏扬，我没有折腾他，他就是我。”
没想到他这么干脆，不愧是神界第一人。
我有些兴奋：“那您知道我是谁？”
晏扬：“你现在不必知道。”
……
好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我与晏扬交谈一番，发现他居然没那么难沟通。
按他说的，他之所以想要抹除顾棪的记忆，只是为了尽快恢复真身，并无恶意。
其实这记忆也不是非要消除不可，而且就算现在消除，以后恢复真身的时候也会重新记起来。
区别就是，如果现在消除记忆，顾棪会先忘记凡间的事以及对这些事物所产生的情感，恢复神性后重新记起此事，神性让他不会再对这些事产生感情。
如果不消除记忆，可以等到人自然老去死亡，死后带着这些记忆和情感一起，恢复真身，会对神性有一些影响。
但对于实力强大的晏扬来说，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
最糟糕的是第三种情况，在寿元未尽的情况下，不消除记忆，直接将神识强行侵入凡体，以快速恢复真身。
这样做十分冒险，一是人会本能地排斥神识，神识在不经意间会选择对抗，碾碎凡人的躯体；
二是情感会让神性受到波动，即使最后重获真身，也会导致心境不稳、实力受损。
晏扬在与槲醯同归于尽之前真元就已经受损，不愿意冒险带着记忆恢复真身。
就像晏扬说的，他就是顾棪。
虽然他不明白顾棪为何执着于凡人的情感，但原本也不打算用这样激进的办法。
他大约在顾棪少年时期就已经苏醒了。
原本是打算等顾棪这一世的寿元尽了，再恢复真身。
没想到在钟吾山感受到了伏萧的神念。
伏萧要开始清扫了。
所谓的清扫，就是把凡间一切不确定的因素铲除。
而晏扬自己，就是首当其冲。
我有些不明白，伏萧真的会因为嫉妒晏扬，而要铲除他吗？
且不说，最后关头，是晏扬保住了他的性命，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伏萧的气量就这么小吗？
“伏萧，真的会对你下死手吗？”
晏扬好像没明白我为什么这么问：“当然，他最想杀的就是我。如果你是他，你不想吗？”
我想了想，觉得不对：“如果是我的话，我应该不会。”
“为什么？”
晏扬的表情很认真，好像真的在意我的想法。
我本着不糊弄的想法，认真地思考了半天：
“因为，没有理由啊，他得找一个理由。杀你，他应该还做不到瞒天过海吧。”
晏扬似乎觉得有道理，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是你更了解他。”
瞧您这话说的，小的何德何能认识堂堂神君啊。
再然后，晏扬答应在未找到更好的办法之前，不会擅自消除顾棪的记忆。
只是要我转达一下顾棪，有些事不要做得太过。
我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晏扬拧着眉，十分严肃地说：“亵渎神明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