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盈女士的家属是吗?恭喜您,母女平安,宝宝六斤六两,是个相当有福气的宝宝呢!”
付瑾瑜整个人松下来,又问了蓝盈的情况。
蓝盈正在缝合,大概二十分钟后出来,医生交代一个家属给宝宝办理住院手续。
我见付瑾瑜有些犹豫,便主动把宝宝车推过来,拉着付乘月一起去给宝宝办住院手续。
我们办好手续到了病房,我开始玩小宝宝,她一点也不怕生,被逗得咯咯笑,小嘴巴咿咿呀呀的,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她很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抱着不肯撒手,那枚黄玉被付乘月放在小枕边,说是等宝宝大一些才能戴,她现在的皮肤太过娇嫩了。
没过多会,蓝盈也回到了病房,她看见我们非常高兴,眼睛里闪着泪花。
宝宝需要喂奶,我选择了回避,到天台找了个角落待着。
没想到付乘月和付瑾瑜也到了天台,付瑾瑜先是谢谢付乘月今天能来医院,然后又问他这些年恨不恨自己。
付乘月的声音不悲不喜:“我不恨您,从您的处境出发,您没有做错什么。
我们都是普通人,有很多事没办法看得清楚,就算是有看清的机会,有时候也不想看。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温馨相信亲子鉴定不相信你没有错;
你觉得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幸要丢了我也无可厚非。”
付瑾瑜心中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他问出了困扰他二十年的疑问:“那你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吗?”
付乘月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释然。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自己无数遍,有很长一段时间,它让我觉得痛苦。
后来有一天,我忽然想通了。
我何必纠结这个问题?
谁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孑然一身?
我活在这个世上,被抛弃过,但也被真心爱过,没什么好遗憾的。
说不定,我就是祖师爷赐给你们的呢?”
付乘月说完,就拉着角落的我离开了天台。
他如果回头看,会看见那个儒雅的男人瘫在地上狼狈痛哭的模样。
我们从省院出来,发现天空在飘着雪,梧桐街的大道上,行人不少,有些甚至是刻意出来看雪的。
雪对于南方人来说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魔力。
付乘月走得快,背影看着却十分落魄,好像他又被丢掉了一样。
灯光照耀下的雪花散得很开,像是要把他的身影遮起来,我以为他要消失了,跑了几步拉住他。
他转过身来,头顶已经雪白了,睫毛上也沾上了冰晶,整张脸布满泪水。
我想安慰安慰他,便把之前多买的一个兔子从怀里掏出来给他:
“生日礼物,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他猛地把我抱住,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他力气大,我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
第二日早晨醒来的时候,我觉得两个鼻孔都塞住了,喉咙也像火烧一样难受,我只能半张着嘴呼吸,嘴巴里疯狂分泌口水,咽一口,跟吞了刀片一样。
还好,罪魁祸首还算有点良心,给我冲了感冒冲剂,做了雾化,我才勉强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七日后,我们送付瑾瑜一家离开,蓝盈让付乘月给宝宝取个小名,付乘月看着宝宝亮晶晶的眼睛,取了个“福星”的名字。
小福星似乎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一直开心地笑,还握着付乘月的手指不撒手。
快要检票时,蓝盈不得不拿着小福星的手松开,刚出生几天的小娃娃立刻就哭了起来。
她哭个不停,很快就上气不接下气,十分惹人心疼,付乘月上前几步把她抱在怀里,小福星立刻就不哭了。
付乘月用额头轻轻贴着小福星,承诺过年时回家看她,再交给蓝盈的时候小福星一直很安静。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
今年所里并不清闲,每个人都想在年前将任务完成,每日忙得头脚倒悬,终于在过年前一周完成了项目。
我和姜园忙完收尾工作,他女朋友来接他,听说过年回老家就要结婚了。
人都说男人恋爱了就会形象气质提升一大截,姜园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以前也不能说邋遢,但跟现在清爽又会穿搭的样子确实不像一个人。
这两年第一次一个人回家,有些孤单。肖堔招呼我一块,我拒绝了,但没想到买机票还是凑到了一块儿。
出了机场就看见王叔在等我,相对于我这边冷冷清清,顾棪那边就热闹多了,七八个人围着,众星捧月一般。
人群中一个大叔看着明显气质出众、身姿挺拔,那是顾棪的父亲顾航,我有幸在太爷爷百岁寿宴上见过他。
他虽然不苟言笑,但对长辈和孩子十分柔和,甚至还会蹲下身来哄小孩,这让我对他十分有好感,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能教出两个优秀的儿子吧。
王叔对于顾上校的儿子是我老板这件事十分好奇,说是今年真是怪哉,路家以前跟这些个豪门世家没有半点联系,老太爷生日宴时请的那些人好些他都不认识。
平时太爷爷不让人给他过生日,去年正好百岁,老路非得要给他过,说是路家也算翻了身了,就当庆贺庆贺。
太爷爷觉得有道理便答应了,拟了一份宴请的名单,给老路都吓了一跳。
这份名单上的人,大多是京城响当当的大人物,这要是请不来怕太爷爷难过,要是请来了,怕人家嫌咱们寒酸。
太爷爷怎么可能看不穿孙子的心思,他让老路只管以他的名义请,来不来的不必烦心,选好的酒店也不必更改。
太爷爷心宽,老路却不敢不提前做准备,他先是和酒店商议提高酒品、菜品的规格,又额外联系包下一个停车场。
虽然档次不高,但也不能太不像话。
京城发出去的请帖都是他亲自送上门,外地的也让王叔去送,以示郑重,毕竟太爷爷相熟的人还在世的真的没多少了。
本来也没指望来多少人,没想到酒店的停车场根本不够用,还好老路有先见之明。
来的大多都是太爷爷的后生晚辈,同辈的只有五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好久都不放开。
那晚太爷爷十分高兴,全程都是放肆地笑着。
他平日也爱笑,任何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但那晚不一样,他仿佛是回到过去,变成了那个年轻时无所不能的自己,和战友们在战场上挥洒热血、一起喝大酒、一起唱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