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这样做吗?”李鱼郑重的问道。
元宝反问:“曾小石杀了我爹,他不该死在我手里吗?”
李若兮看向李鱼,“要不,把这人交给清欢吧!”
元宝只是一个孩子。
手刃仇人,快意恩仇,那是大人的事。
“我来。他,只是第一个。”元宝看着李鱼,眼神坚定。
李鱼没再说话,把匕首放到了元宝手上。
“呀呀呀……”团子大叫。
杨清池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闭嘴!不就是杀个人吗?”
团子委屈,可是,要杀人的是个孩子啊!
“动手吧!”曾小石闭上了眼,一动不动,道:“记得你的承诺。”
他终于要解脱了,还是死在这么干净的人手中,又不用担心身后名,值了。
李鱼拉着李若兮转过身,背对着两人。
许久,没有任何动静。
“小孩的手好稳,拿着匕首一动不动,刀尖都不带晃一下。”团子评头论足。
突然,团子睁大眼睛一蹦而起:“啊啊啊……唉呀!那小白人自己撞刀口上了!这是双向奔赴吗?”
李鱼额角轻跳,好一个双向奔赴……
“啊……好可怕!血流成河……”团子把头埋在杨清池腿弯处,不敢再看。
李鱼揉揉眉心,这个小智障。
就在李若兮按耐不住要回头的时候,听见了匕首落地的声音。
元宝跑到了萧文身边,他趴在萧文的胸口,哭得撕心裂肺。
李若兮现在已经能理解生离死别,对元宝很是心疼,走过去默默陪在他身边。
曾小石的魂魄安静的站在一边。
李鱼拿出轮回镜,把曾小石的魂魄丢了进去。
曾小石和元宝的恩怨已了,还是去地府偿还因果吧!
李鱼捡起匕首,使了个清洁术,就把匕首收进了玉镯里。
她看着这满地的马车残骸,拿出黄纸,折了一个纸袋,画上空间符,将马车残骸都丢了进去。
地上的马感觉到有人靠近,一骨碌站起,晕乎乎的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元宝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鼻尖通红。他向李鱼和李若兮行了大礼,哑声道:“谢谢两位姐姐。''”
元宝又看了一眼萧文,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请姐姐帮我最后一个忙,把我爹爹埋在城外十里坡。”
“那你呢?”李若兮问道。
“我不能留下,会给你们惹麻烦。我要去上京守正司……”
元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李鱼打断。
“异想天开了不是?去上京送死吗?且不说天寒地冻的一个孩子上路有多危险,你就算侥幸到了上京,又能怎样?你知道守正司是干什么的吗?”
元宝的脸上浮现了迷茫之色。
就算他再聪明,终究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李鱼继续道:“那守正司都是和姐姐一样厉害的人,也许就连姐姐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留下吧!等你足够强大,还怕报不了仇吗?”
元宝立刻摇头,“他们也要杀我,我要是留下……”
他不能连累姐姐和老东家!
李鱼知道元宝的顾虑:“你听我的,我能护着你,不被任何人发现。”
李若兮点头,劝道:“嗯嗯,别担心,姐姐可厉害了。”
元宝鼻子一酸,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李鱼画了个空间符,收起萧文和曾小石的尸体,破开结界把马牵到了马厩。
天色昏暗,但齐珩还在院子里,李鱼从马厩出来就看到了他。
“帮我跟他们说一声,有事外出。”
李鱼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齐珩的屁股刚离开凳子,打招呼的手才抬起一半,李鱼就已经消失在眼前。
李鱼三人贴上隐身符,趁着夜色来到了临仙郡城外的十里坡。
月色清冷,寒风萧萧,十里坡的荒山上添了两座新坟。
元宝靠在无字墓碑上,就像靠在自家爹爹怀里一样,轻声说着话,撒着娇。火堆的火光映在他的脸上,嘴角还带着笑意。
李鱼和李若兮远远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
李若兮闷闷不乐,向来笑眯眯的,脸上也没了笑容:“姐姐,这世上的人为什么会互相伤害?”
杨清池也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一直都想不明白,小徒弟,为什么会在他飞升时偷袭他。
李鱼抬头看向天空,“大概是因果循环吧!”
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但人与人之间又被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联系到一起,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
每一次心起念动都可能是因,也可能是果。
而因果,无论好坏,都从不单属于个人。
李若兮想得头疼,想着想着就倒在李鱼腿上睡着了。
李鱼闭上眼,开始修炼星辰诀。
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清池抓住了他的因。
他想明白了。
杨清池眼神锐利的看向虚空。
等着,大剑修有仇必报!
李鱼修炼了两遍星辰诀便结束了修炼。她睁开眼睛,元宝靠在墓碑上,已经睡着了。只是那长长的睫毛下,泪痕未干。
萧文并不是元宝的亲爹,但元宝对他却是实实在在的父子之情。萧文也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在死的最后一刻都在保护元宝。
被搜魂的魂体会因为受创,而变得神志不清。
她就帮人帮到底吧!
李鱼用手扶着李若兮的头,慢慢站起身,将她轻轻放在了石头上。
李鱼走到元宝身边,在坟上以灵力画了一个招魂符,配合指诀念诵招魂咒。
萧文的魂魄慢慢出现在招魂符上,眼神空洞,嘴里无意识的一张一合。
他是在喊……元宝。
李鱼找了块木头,做了一个婴儿拳头大的灵位,把萧文的魂魄收了进去,没写名字,只在后面刻了一道养魂符。
元宝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看着李鱼的动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亮了亮。
“姐姐,你刚才是不是看到我爹爹了?”
李鱼把灵位放在元宝怀里,揉了揉他的头,道:“对啊!你爹爹说不想你再哭,还拜托我们好好照顾你。”
团子撇嘴,还说不会说善意的谎言,忽悠它呢?
杨清池摇头,小智障。
元宝的嘴巴扁了又扁,却深深憋住,好不容易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姐姐,我爹爹……他还好吗?”
李鱼的视线落在灵位上,点头:“还行,只是他不放心你,就留在了灵位里。”
元宝一喜,两手小心翼翼的捧着灵位贴在了脸上。
“爹爹!”
这一声爹爹,听得人心中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