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薇似笑非笑的神情渐渐淡去,眸光变得越发凌厉:“仇寨主,你我之间的仇怨是如何做下的,想必你心中比我更清楚,如今你主动送上门来,我岂能视若无睹?”
仇泽一行人闻言,各个面色凝重,早前他们少主劫持了震南王妃的妹妹,还让人有了身孕……,如今人家找上门寻仇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震南王的行事手段向来狠辣无情,动了他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只是谁也没想到,江北嫁过来的王妃竟有这等气势。
横竖都是死,几人心中一横,其中一个喝道:“哼,我们水寨中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什么手段,尽管放马过来。”
程简薇闻言也不生气,淡然的眸子看向仇泽。
银制面具下的眼神冷森暗然,看不出什么波动,似是在权衡利弊。
“仇寨主,你当真愿意赌上全水寨上下几千人的性命?”
仇泽:“?”
冷然的眸子微微动容,难不成震南王已经发兵了?
想想又不对,如今寨中兄弟分散在多处,就算江南兵力雄厚,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全部找到。
另外,江北即将同盛晋国开战,他听说震南王答应向江北增援。
眼下就算他记着水寨这笔账,也要等平息战事之后再说。
程简薇看透他的想法,眼中笑意渐浓,意有所指道:“仇寨主一定以为,震南王不会这个时候对水寨发难吧。”
说着呵呵笑道:“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只是仇寨主当真以为,水寨最大的威胁是震南王?”
仇泽眸子缩了缩,似是在揣度她话中的意思。
片刻,他眸光骤然一暗,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将他的动作看在眼中,程简薇见提点的差不多了,继续道:“看来,仇寨主已经想明白了。”
仇泽:“……”
旁边的水寨弟兄听不懂两人打哑迷,只觉程简薇的话透着一丝危险:“少主,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直不语的仇泽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小泥鳅:“说吧,救他的条件是什么?”
“我救他不难,甚至可以帮你保下水寨的弟兄,条件很简单,你帮我研制火药。”程简薇开门见山。
不等仇泽开口,他旁边年长的兄弟直言回绝:“不可能,我们老寨主立下规矩,水寨永远不做火药的买卖。”
程简薇笑意一僵,不悦道:“仇寨主虽非朝堂中人,可家国大事关乎每一个大隅子民的生死存亡,这个时候,仇寨主还要固守小节,不知轻重么?”
“就算你想独善其身,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你的好师姐空手回了云州,你想想,太子殿下会善罢甘休?”
太子一心想夺回皇位,若大隅和盛晋开战,正是他借乱起势的大好时机。
如果他知道水寨懂火药秘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
仇泽沉吟良久:“救人。”
程简薇眸光一抬,闪过一抹高兴的神色:“仇寨主果然深谋远虑,请吧。”
程简薇这边刚将仇泽迎进了福州城,就撞上了一脸焦急的东方无心。
见到仇泽,东方无心愣了愣,面上略带惊喜之色,心情复杂的看了眼城门口浩浩荡荡的队伍,长长吁了一口气。
他快步跑到程简薇的马车旁,催促道:“萧君儒今天提前处理完军械处的事,提前回了王府,王妃还是快些回去吧。”
程简薇眉头突突跳了两下,忙催促车夫赶快回府。
东方无心说话间额头渗出汗来,要是萧璟知道王妃犯险出城找仇泽,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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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兰月一行人的几艘小船速度缓慢的往云州方向行驶,还没走出多远,其中两艘船就被人凿穿了底。
见势不妙,众人提高警惕,数名暗卫跳入水中,凿船之人已经游远了。
见状,兰月眸光冰冷,心情郁闷到了极点。
这次她不能将仇泽带回云,只怕太子会对她彻底失望。
不远处,十余个黑点越来越近,全是渔船。
兰月眸光微眯,看了眼天色,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入夜了,谁会在这个时候出海捕鱼?
意识到不对,所有暗卫警惕起身。
眼见着孤舟似的小船,左齐不屑道:“若不是王妃不想我们暴露了身份,行战船速度能快上一倍。”
左牧:“这里是江南和云州海域交界,还是避免节外生枝的好。”
这次王爷准备增援江北,首要提防的就是云州。
很快,两方人马终于碰面了,渔船将兰月的小船围在了中间。
弓箭手全部就位,几乎是在停船的瞬间,如疾风骤雨般的箭齐齐朝小船射来,顿时哀嚎声不断,接着便是落水声。
暗卫纵然功夫在高,可小船的局限性太大,根本无法施展。
有几个身手快的见势不妙,跳入水中。
兰月被则刚的爆炸气流冲击得受了内伤,情急之下,一手提着被射成筛子的手下,侧靠在船体一侧,艰难抵御良久终于逮到时机,翻身一滚跳入海中……
想靠海水掩护逃走的想法并没能实现,兰月跳下的一瞬,只觉身子一紧,被一张大网牢牢网住,四个黑影调换位置,将整个网口彻底锁死。
如此一来,兰月只能蜷曲着身子被人拖着,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呛了好几口水。
这些人似乎并不着急,留下两人拉着她往渔船的方向游,剩下的全去对付那些想逃走的云州暗卫去了。
王妃有令,这些人尽数押回,绝不能放回云州。
兰月被拉上岸时,人被呛得昏昏沉沉,如同落汤鸡般无力的躺在夹板上,全没了暗卫首领的凌冽风范。
终于能呼吸了,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半晌才无力的睁开眼,恶狠狠的盯着站在她旁边的左齐和左牧:“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挑衅太子?”
左齐闻言一脸无辜的看向左牧:“她在说什么?”
左牧摇头:“我只能听懂人话,听不懂鸟语。”
兰月咆哮:“我是云州的人,我是太子的人,就算你们王爷抓了我,到最后也得放人。”
左牧朝旁边手下使了个眼色,只见那人从湿漉漉的身上扯下一块布塞进兰月嘴里,兰月见状气得“唔唔”了半天,也发不出多大声音。
只听左牧大声道:“今日抓获云州奸细全数押回去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