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江南近半年,这段时间,萧璟并未同江北发生过冲突,为的就是先稳住皇上。
如今的大隅内忧外患,这个时候发难江北,百姓必将承受战乱之苦。
更何况临近敌国虎视眈眈,若内乱一旦发生,敌国多半会趁乱偷袭,只会让损耗变得更大。
若不是念及百姓的生计,萧璟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
尽管全府上下都瞒着程简薇,但世上又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
这日,她身子恢复的差不多,便特地去厨房准备了甜汤给萧璟送去。
刚上澜庭轩二楼,就听到东方无心同左齐的谈话。
“这次江北故意刁难程少傅,就是想逼王爷出手对付云州。”说着叹气道:“看吧,我就说红颜多祸水,萧君儒就是听不进去。”
“东方先生,王爷这么多年遇到个知心人不易,您就别在说这样的话了,小心触怒了王爷,又罚你靶场跑步,收拾马厩。”
东方无闻言不悦瞪眼,无奈道:“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谁能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萧璟怎么就……唉……”
……
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打乱了程简薇的思绪,萧璟一身月牙白暗云纹长袍,狭长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夫人特地来找我?”
程简薇眸光闪烁:“妾身为王爷准备了甜汤。”
萧璟耳力极好,早在进院门时,就听到了东方无心和左齐说的话。
他知道,程简薇定然也听到了。
萧璟从秋月手中拿过托盘,将人打发了下去,揽着程简薇的腰进了书房。
两人一出现,东方无心和左齐忙噤了声。
萧璟特地吩咐过,江北的事不能让王妃知道。
东方无心只觉萧君儒今天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仔细想了下,确定自己没做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萧璟同程简薇坐在书案里侧,脸色苍白的程简薇将甜汤盛好摆在他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向自己献殷勤,萧璟心情不错,拉着她坐下后,看向东方无心时,立马换了副冷酷模样:“东方,说说吧,怎么解程少傅一家之困?”
东方无心:“……”
萧璟这是怎么了,之前说不让王妃知道此事,现在又当着她的面说?
见他半天不语,左齐拿手肘顶了他一下,东方无心这才回过神儿来,意识到王妃可能听到了他和左齐的谈话,心里忍心不住一阵发虚。
“君儒啊,此事皇帝的用意十分明显,不过就是希望江南出兵镇压云州,帮他擒住太子,依我看,此举于江南无益,一旦发兵,那可是劳民伤财的事。”
东方无心说的是实情,萧璟并没反驳,漆黑深沉的眸子看了程简薇一眼。
程简薇闻言美眸微垂,程家在江北的处境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她人在江南,皇上定然不会放过她这枚棋子。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迫不及待,短短不到半年时间,竟想利用震南王牵制太子。
以原主的身份活了一回,替原主保下程家,是程简薇目前唯一能做的事:“王爷,妾身有个办法,不知可行不可行。”
“哎呦王妃呀,您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养好身体,别让君儒再为你犯险就好。”东方无心说完,就迎来了一记眼刀。
可接下来程简薇的一翻话,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程简薇缓缓起身,程简薇的目光却坚定而自信:“王爷,皇上手里握着如意算盘,可我们手里同样有金刚钻。”
东方无心和左齐:“……”
萧璟:“夫人说来听听?”
程简薇微微一笑,萧璟让她开口,说明他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袖手旁观,程简薇总算安心了些。
“王爷,若我猜的不错,钟大人那边应该有动静了吧。”
东方无心皱眉,这可是政事,按说王妃不得插手。
萧璟点了点头:“的确,钟大人与云州暗中通信,不过联系的是常柏雄,并非太子。”
程简薇笑了:“不管他联系的是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必然会产生猜忌。”
皇上篡位登基,名不正言不顺,因而暴戾多疑,这才会强权打压那些支持太子的朝臣。
萧璟狭长的眸子缩了缩。
程简薇解释道:“妾身并没其他的意思,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咱们不能让皇帝坐当那个渔翁。”
说话间一顿:“皇帝之所以希望王爷出兵,想来并不只为了捉拿太子,而是王爷若真向云州派兵,那江南的防守必会减弱,如果那个时候钟大人倒戈相向,王爷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萧璟清冷的眸子泛起一道光:“所以,王妃是心疼本王,不希望本王犯险?”
东方无心,左齐:“……”
程简薇:“……”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开玩笑。
东方无心闻言犹疑道:“虽说钟钰并非是可靠之人,但也没拿到他确受皇帝指使的证剧,若这个时候贸然下了他的官,只怕会引起官员们的恐慌。”
程简薇赞同东方无心的话:“先生说的有理,要想将这件事处理妥当,还需皇帝亲自出手。”
众人:“……”
见她站得太久,萧璟将她拉到身边坐下:“夫人坐下说。”
程简薇:“只要将钟钰与云州勾结的密信送到江北暗卫手中,到那时,皇帝自然坐不住了。”
当初让钟钰领三万精兵投江南,若钟钰假戏真做,于皇帝而言,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方无心沉默了。
程简薇的用意他听明白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若皇上没了钟钰这张牌,就等于没了牵制江南的手段,如此一来,定不敢让萧璟冒然出兵,因为一旦萧璟打下了云州却不归还江北,皇帝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萧璟稍加思索,敲击桌面的手忽然停住:“好,就这么办,左齐,这件事就交给你,一定要给皇上送份大礼。”
“是。”
“夫人紧张什么?”东方无心和左齐领命前去部署,萧璟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手心的汗。
程简薇先是摇了摇头后对上萧璟的眸子,眸中全是感激:“多谢王爷。”
此刻的程简薇心中是感动的,事关程家生死,萧璟若不出手,只怕程家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