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简薇在密室中等了近半个时辰后,震南王萧璟才回来,路过密室时的脚步未停,而是淡然说出了两个字:“走吧。”
程简薇:“……”
一直守在门口的左齐做了个请的手势,程简薇迟疑了下,举步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穿过多个暗门,这个密道设计得十分巧妙,若非对这里的构造了如指掌,就算进来了,恐怕也会迷路。
七转八转的,一会功夫程简薇就转晕了方向。
心中暗自感叹,灵云寺中居然还暗藏着这样的玄机。
萧璟刚刚应该是去见太子,也不知道他仍将都说了些什么,太子现在怎么样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与太子的交集并不多,但那些记忆都带着点儿时小伙伴之间的亲近感,所以程简薇是真的不希望太子出事。
还有秋月,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
想着想着,长长的叹了口气,今晚的事虽然动静不大,却也定然瞒不过皇上,万一回京的后的宫宴上,皇上问及此事,她又该怎么回答?
眼下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将程简薇之前自认掌握剧情也有力改变命运的自信打击得支离破碎,很多人很多事都不一样了,自己还能只做一条躺平保命的咸鱼么?
萧璟缓步走在前,原以为她看到自己会第一时间询问有关太子的事,但走了半天她竟一句话也没说,倒引出了几分兴味来。
根据密报,太子对程家嫡女十分不同,虽然后来程家离京,他时常以惦记师者的名义,送去各种名贵礼物。
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身后的程简薇正陷入沉思之中,全没注意到面前人已经停下,在萧璟微敛的眸光注视下,直直的撞了上去。
若非萧璟伸手拉住了她,险些没意外失重摔倒。
此情此景,使得跟在后边的左齐差点没笑出声来,被王爷的一记冷眼一瞪,愣是憋回去了。
程简薇撞得实诚,捂着额头:“臣女不小心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好好的走路不行么,这么长的密道,停下干什么?
“想什么这么出神,在想接下来本王要怎么处置你?”
萧璟说话的声音不大,听着却让人忍忍不住心惊,对于这个震南王到底意欲何为,她是一点都摸不出头绪。
他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心里有点慌。
可转念一想,萧璟若真想卸磨杀驴杀她灭口,早在厢房中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程简薇面上强装镇定:“王爷身居高位,胸襟不凡,自然不会为难臣女,臣女之所以失神,是在想回京之后如何能从王爷今日这场局中抽身,以免整个程家都受到牵连。”
这番话消耗了程简薇一半的勇气,目的就是想试探试探萧璟的打算,现下,当今皇上与太子的关系势同水火,程家又与太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今日灵云寺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理由,怕真不好糊弄过去。
密道中光线昏暗,程简薇因为紧张透着微红的小脸显得有些楚楚可怜,一双水眸中明显透着一丝恐惧,却依旧强装镇定。
她还有点意思。
萧璟意兴阑珊的勾了勾唇角,转身继续往前走,一语道破她的想法:“你想求我帮程家脱困?”
“王爷,程家受召回京,本是情非得己,更加不想卷入朝局争端之中,臣女今日之举,想必已经帮王爷达成了某些计划,臣女不敢邀功,只求王爷不要让程家受牵连。”
今晚的事明明就是他设的局,借着她的行迹顾意给皇上送去有关太子行踪的线索,上演了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程简薇不想知道他的筹谋到底是什么,只希望不要牵连到程家。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向他提要求,萧璟的眸子中闪过一抹几不可查的玩味:“保下程家不是难事,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程简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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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溪在一众江南暗卫的护送下,终于离开了京城地界,站在山脚下回头,充斥着不甘和愤怒的眸中透着些许无奈。
彦青知道,公子没能带程姑娘一起离开,心里定然是不甘的。
跟在他身边数年,殿下对程姑娘的心意,他比谁都清楚。
可眼下已经没有回头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到了云州,皇上一时半会也拿他们没有办法,至少能为殿下争取更多的时间筹谋:“殿下,走吧。”
萧玉溪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不知道简薇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微微闭上眼,似乎是在极力压制心底的不甘,半晌,再睁眼,他毅然决然的翻身上马,一夹马镫,如一阵风般往楚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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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程简薇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太子之事告一段落,可萧璟依旧不让她回京,美其名曰,祈福要心诚,诵经进香怎么也得三天时间。
程简薇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不松口,她自然不敢善自离开。
终于熬到了第三天,程简薇早早就洗漱妥当,终于能回京了,一想到能远离震南王,心里不觉就松了口气。
加之她心里惦记着程家,这几天来过得极不踏实,生怕皇上会因为灵云寺的事为难父亲。
刚踏出厢房的房门,左刚好走了进来,程简薇莫名心下一沉。
左齐看了看她肩上的包袱,自然看出来程姑娘是想不告而别,不过怕是不能如愿了:“程姑娘,王爷邀您一同用素斋。”
程简薇:“……”
萧璟在灵云寺的后山中,有一处景色清幽的院子,虽说与她之前住的小院大小差不多,里面布设得却十分雅致,廊亭水榭、竹桌竹椅,房外摆了十余盆长势喜人的君子兰。
萧璟坐在竹桌前,姿态随意的靠在椅子上,面前摆了四道斋菜和两碗清粥。程简微走进院中,他慵懒的眸子微抬,又落在对面的椅子上:“坐吧。”
左齐上前接过程简薇的包袱,她只得不大情愿的落了坐。
萧璟倒了杯新酿的果酒递到她面前:“尝尝这个,香甜绵润,味道不错。”
程简薇:“……”
心下暗叹,跟他坐在一张桌上,就算是鲍翅鱼参山珍海味,怕是都吃不出个滋味来,还果酒,她怎么喝得下去?
故而只敷衍的抿了一口便入下了,违心道:“多谢王爷。”
“用过早饭,本王要去灵云山南边的月湖中钓鱼,你陪本王一起去。”
程简薇闻言皱眉:“王爷,臣女已经在寺中祈福三天,若再不回京中,只怕父亲会担心,今日怕不能陪王爷钓鱼了。”
“放心,本王已经命人转告少傅大人,说你明日与本王一同回京。”
程简薇:“可是……。”
后面的话,在望着萧璟那束明明和缓却依旧慑人心魄的目光时,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计划再次被打乱,这种被动的感觉让人抓狂,程简薇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下意识端起刚刚没喝完的果酒一口闷了,而后又自己倒了一杯,又干了。
一顿早饭下来,一小坛的果酒竟被她喝得一滴不剩。
左齐:“……”
这果酒虽说不辣口,后劲可不小,上回左牧就偷喝了两杯,刚开始没怎么样,直到两个时辰后,酒劲才发作,整整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