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声老公喊得我有些不知所措,就是当年我们在东北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喊过我……
可是,此刻的她竟然如此毫无违和感、异常轻松地喊了出来?
“怎么了?”她坐在小方桌前,端着酒杯,看着我略显错愕的模样,“你这什么表情啊?”
“咱们吃饭就吃饭能别乱叫吗?”我说。
“呵……这么害怕我喊你老公啊?”她笑着问。
我看着她的笑脸,感觉有些轻微的恍惚。
头顶的钨丝灯散发着昏黄的光,可是,她的眼中却释放着一种白炽灯下才有的晶莹的白光。
像是伤心,又像是幸福。
感觉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在演戏,而是完全融入到了“女主人”的角色。而我,便是她的男人。
“孩子们都睡了,咱们能聊点正事儿吗?”我说。
她听后,转头看了眼北边墙上她姨夫的遗照,回过头后,笑着说:“什么事儿叫正事儿?”
“你知道的?”我说。
“我以前知道什么叫正事儿,认为没有什么比挣钱揽权更重要的事情了。可是,后来就模糊了……尤其是看着孩子一点点变大的时候,我就愈发感觉到,人活着最大的正事儿不是挣钱,不是揽权,也不是……”
她说着,当即端起酒杯,一口干掉那碗米酒后,再次转头看向墙上的遗照。
却没了下文……
“也不是什么?”我问。
她的目光从遗照上收回来,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倒酒一边说:“没什么……酒怎么样?怎么不喝了?”
我感觉她或许是酒没有喝到位,便一口喝掉之后,递过碗去。
接过酒杯,跟她轻轻一碰,又是大半口下去。
“不用急……这夜漫长,慢慢喝、慢慢聊就是了。”她说着,不轻不慢地喝了一口。
“我可不是什么慢性子……”我冷笑一声,想到她曾经的诡计多端,心中更是警惕得厉害。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厉南会那么说?”她又喝了口酒后,脸色微微有些红润地看着我问。
“你能猜到那些,在我意料之中。因为你对佟老很了解。我现在只是想知道——你究竟对这些事情都了解到了什么程度?”我问。
“我知道很多……”
她说着,很是淡然地散开头顶上原本盘着的头发,当那些大波浪落开的时候,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精明的司庭花,微笑看着碗中的酒,看着酒里倒映着的钨丝灯,勾起嘴角那道轻笑,说:
“我知道你跟徐年盛商量着搞掉我和厉南……知道你们现在是故意隐忍不发……也不想打草惊蛇……等,你们在等着更多的背叛者出现。”
我听后,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个可怕的念头忽然从脑海里生长出来——她和徐年盛是一伙的!?
“我知道你很惊讶……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她说着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但是,你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选择了你,所以才跟你说这些的。”
她这是在给我释放信号吗?
是想要在我身上下注吗?
不,她不止是想要在我身上下注,她也是在变相地告诉我——她现在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副总——她是跟徐年盛有亲密关系的副总。
“你能说得明白点吗?”我问。
“你都要跟徐年盛做亲戚了……还要我说得多明白?”司庭花轻轻一甩头发,像是甩出了一脑子的精明来,让我瞬间就迷失了。
她见我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盯着她的时候,拿起筷子点了点桌上的梅菜扣肉说:“这是我老姨做的拿手菜,别光顾着喝酒,尝尝菜……”
“你觉得我现在还吃得下吗?”我说着,端起杯子一口喝掉。
刚才觉得好喝的米酒,这刻却没了滋味似的,寡淡得很。
我真想扒开司庭花的脑袋,好好看看她的脑子到底是如何运转的!
她怎么就那么精明?
我的计划明明就很完美了!
“你不应该感到意外……”她说:“因为,这个世界上会演戏的人不止你一个。你会演戏,徐年盛也会演。你以为徐年盛真的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吗?他现在表面上是答应了你的计划,但是,背地里却早就做好了别的准备。厉南配合着你演“声东击西”的计划,徐年盛也装模作样地陪你一起演。而且,还比你演得好。”
“司庭花……你,不可能聪明到这个地步。”我说。
我感觉她除非站到了上帝视角上,否则她不可能提前知晓我的计划,并主动找到徐年盛!
“你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司庭花略带醉意地说:“其实是徐年盛找的我。他将你的计划告诉了我。就是……你想要对付我和厉南,然后,最后将南城大区给费晓的计划。给我说了那些之后便给我抛了橄榄枝,我接了他的橄榄枝。但是,现在我将橄榄枝放在了你的面前。”
她说着,再次给我倒满了酒。
而我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
再次疑惑了起来……
她竟然都说出来了?她就这么信任我?还是笃定旭峰集团搞不过唐龙集团?
“你很大胆啊……”我说。
“我的一贯作风而已。”她微笑举杯说:“还有什么不明白想问的吗?”
“佟老说,费城向是你杀的……”我微微探身,盯着她那双漂亮的眸子,问:“是真的吗?”
“对……”她脸色又红润了几分,嘴角轻轻勾出一道浅浅的微笑,伸手指着北边的遗照上的姨夫,说:“他也是我杀的……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