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结果毫无意外是——亲生。
拿着报告单，走去旁边的洗手间。
将鉴定结果撕成碎片之后，扔进马桶内冲掉。
看着那些碎片被冲走的时候，我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在东北的时候，我并没有此刻这种低落且焦急的感觉。
但是，回到南城之后，这种烦躁感明显上升到了一种我无法承受的地步。
想到佟老的说辞，
想到司庭花的催促，
我便觉得自己这个董事长当得真累心。
走出洗手间，来到电梯口，一步步走到旁边的窗台处，看向整个南城的楼宇。
高低不一，大小不同，各种形状的楼宇错综复杂地纠结在一起。纵然艳阳高照，却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然后，忽然就很想很想东北的小院了。
司庭花在那里的时候，是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
胖乎乎、肉嘟嘟，挺着个肚子散步的时候，跟个熊猫似的可爱。
那时候，东北大区的事情并不忙，很多时候我都会以开会为由躲避开他们的视线，然后，买上好吃好喝的回到那个小院。
小院有大锅，我会炖上骨头，并炒上两个菜。然后，与司庭花坐在小院里，看着小院从初来时的冰封，到冰雪渐融后的草色青青，又从草色青青，一路陪伴到了绿满小院的盛夏。
如果司庭花愿意跟我一起离开，如果她可以放下这一切走人。
我内心里虽然对费晓还有愧疚，但是，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越陷越深。
我想摊牌……
甚至，很想很想听到费晓对我的咒骂声。
骂我跟司庭花不是人，骂我们是畜生，骂我们是一对狗男女，都可以……
那是我跟司庭花应得的骂声。
只要能让费晓痛快，怎么都可以。
可现实是，司庭花不允许我摊牌，不想走人，且让我继续维持、继续欺骗。
可，真的够了……
我不能再听她的了。
今天，必须要跟她说清楚。
——
看看时间已经上午九点。
想到上午十点还有个会，便赶去了总部。
阳历已经10月底，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元旦了。
所以，这时候我组织各大区老总和集团高层，针对销量低下的大区制定了更为有效的绩效考评方式。
不再与销量突出的大区进行横向对比，只跟他们自身作比较。
如果完成了总部制定的生产和销售任务，年终奖仍旧照发，但是，倘若完不成任务，不仅年终奖会降低，还会进行大区职务调换。
我们不再实行之前各大区自治，现在必须不顾及面子，将这六个大区全部盘活，最大程度地激发他们的主观能动性。
当前来说，实力最差劲的两个大区，便是司庭花所负责的西北两个大区。
当前也是因为顾忌司庭花的面子，没有对那两个大区进行大刀阔斧地重构，这也让他们在思想上放松了警惕。
“黄成杰、孟令起……”我转头看向跟他们这两个大区老总说：“你们两个对完成今年的考核，有没有信心？”
郑区的黄成杰微笑说：“信心肯定是有，但是，希望韩总也考虑下我们郑城大区的现实情况啊……设备需要更新换代，生产也比不上各大区，这销售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孟令起呢？”我没有理会他，转头问蒙区。
“我们蒙区的销售一直都在中下水平，既然韩总要求我们两个月内赶超上来，我们也会尽全力的。但是，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原材料方面，希望总部能给我们争取一下，多给些补助啊。”
“呵……你们俩啊……”我冷笑一声后，低了低头，不再作声。
整个会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我看着文件上，这两个大区的数据，轻轻揉捏着手中的笔，一直没有吭声。
我不吭声，没有人会出声，反倒是都好奇地看向了他们二人。
他们俩在这种氛围下，自然也局促难安。
“刘相国副总啊……”我轻声开口说：“……司总休假的这大半年，不都是你负责这两个大区吗？”
“是……”刘相国应声。
“那这两个大区的各项数据你没有看吗？”我目光微冷地问。
“看过了！但是，您…您也知道，司总她还是我们万顺的副总啊……而且，这两个大区的那些事情，你也……呵呵……”
刘相国跟着我去过这两个大区，这两个大区搜出了很多的黑账，尤其是司庭花的账更是不少。
但是，我都收起来，不允许他们深入调查。所以，他们对我的这种做法，也深推出了——我想保护司庭花的感觉。
加之集团里一直有我跟司庭花的绯闻，所以刘相国这么精明的人对这两个大区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样吧……”
我放下手中的笔，往前轻轻探了探身，盯着刘相国说：
“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我给你这两个大区的高层人士调动权力！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来管理和调动，如果年底前，这两个大区还没有达到我们总部的既定要求和目标，你这个副总就主动辞职吧！好了，散会……”
刘相国听后，当即整个人愣在原地。
但是，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作为董事长，不能总是将这些得罪人的脏事儿扣到自己头上来拉仇恨啊。
但是，他们这些副职是可以替我扛下来的。
而且，刘相国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另外一个目的？
刘相国知道我这么做不仅仅是要他大刀阔斧对两个大区进行人事改革。另外一层深意便是——架空司庭花。
回到办公室不久，徐年尧和幽哥便来到我办公室。
现在徐年尧是集团的副总，他自然对这些事情非常感兴趣。
“你最后那招什么意思啊？”徐年尧好奇地靠到我办公桌前。
“什么？”我故作不知。
“你就不考虑考虑司庭花的心情吗？她要知道你这么对付她分管的那俩大区的话，她会作何感想啊？”徐年尧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
“我没想那么远，只是想提高那两个大区的业绩而已。”我说。
幽哥见状，笑着说：“行了年尧，你还是省省心吧！你这个副总挂着职务，拿着分红就行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啊？哈哈！”
“不是啊……我现在最最好奇的是司庭花她到底是去哪儿了？这消失了快一年了吧？她也没联系你吗？”徐年尧问。
司庭花的行踪，除了我没人知道。
不对，我也只是知道她在东北的那段时光，其他的时间里她在做什么，我也不知情。
“司庭花没事儿的……假如她来上班，就重新给她安排职务，如果要走，我也不会挽留。”我站起来说。
“真舍得啊？”徐年尧贱兮兮地笑着说。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幽哥，幽哥的脸上却没有笑意，像是想起了童歌，表情里多少有些落寞。
幽哥曾经对我说过，他很喜欢童歌，但是，他更尊重自己的家庭。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结婚的话，他会去追童歌。但是，最后，只是拿童歌当了自己的妹妹。
如今童歌为了我，而离开这座城市回了老家。
倘若他见到童歌杀猪的模样，看到童歌那冰冷无心似的面容，幽哥怕是会恨死我吧？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徐年尧问。
“我中午有约了。”我说。
“那晚上？”
“看看吧……如果没事的话，晚上喝点儿也行，毕竟咱们也好久没聚了。”我笑着拿起车钥匙，跟他们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
离开大区之后，我独自开车去了一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而后，进入商场电梯。
从一楼走出来后，戴着口罩就上了出租车。
绕着商场转了一圈，确定没人跟着我之后，便去了司庭花的住处。
一路上都小心翼翼。
直到站在司庭花的门前，却仍旧还有那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轻轻按响门铃。
奶妈刘倩过来开了门。
“您回来了……”刘倩回头说：“司姐！韩总回来了。”
“那正好……赶紧把那排骨炖上吧……瞧他瘦的那样，得给他好好补补了。”司庭花在客厅里说。
听到她说要给我补身子的时候，我便有种难能可贵的感觉。
听到她声音在客厅，还以为她在练瑜伽，进去之后，才发现她正戴着个长长的大波浪假发在照镜子。
见我走进来后，笑着一昂头，“怎么样？是不是跟以前一样？”
“比以前还漂亮。”我笑着说。
“就你嘴甜。”她笑着站到我面前，转了个圈，“我这状态像生过孩子吗？”
那刻，我忽然明白过来……
她这么努力地减肥，这么努力地变瘦，此刻又带上假发遮蔽自己的短发，目的只是为了让别人不知道她生过孩子。
“快说啊！”司庭花停住身子问。
“一点都不像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她听后，笑着说：“我就知道，只要努力肯定能瘦回原来的样子！只不过，肚子上的疤痕是消不下去了……”
“呵……”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轻笑一声，转身便去卧室看孩子。
这么大的孩子，觉特别多，总是吃了奶就睡……
看到两个孩子圆圆嫩嫩的脸蛋，心中便觉一阵阵的温暖涌上来。
没有什么能比孩子更能治愈内心的了。
在看到孩子这稚嫩的脸庞时，我内心更坚定了那种舍弃一切的想法。
我，不能让孩子背上骂名的。
“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司庭花问。
“嘘……”我怕吵醒孩子，转身拉着司庭花便走了出去。
“还没出来吗？”司庭花又问。
“出来了，肯定是我亲生的啊。”我微笑说。
“你知道就好！”她笑着轻轻戳了下我的胸膛，很是得意地笑着说：“这下安稳了吧？”
“不做鉴定也安稳，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出费雪那么愚蠢的事情？”
她听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当即走回客厅，主动给我倒了杯水，说：“来……先喝口水吧！”
见我接过杯子后，笑着又说：“呵……现在知道是亲生的之后，咱俩可以讨论讨论万顺股权的事儿了！”
“嗯，我也想跟你聊聊这事儿，不过……”我转头看了眼刘倩，低声问：“她在这儿，不碍事吧？”
“没事儿……”司庭花说着，踮起脚便走到沙发上坐下，刚坐下旁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我注意到那个手机，并不是她常用的那个手机。
“喂，老黄……”
郑城大区的黄成杰？
“什么？”司庭花的双目忽然皱起来，继而开始冰冷，最后，双目如死水一般盯着茶几上的镜子一动不动，另只手的手指轻轻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很是头痛地说：“行了，我知道了？”
我见她慢慢放下电话，便径直走过去。
“你别过来……”她当即躲避我似的站起来后，揉着太阳穴，整个背过身去朝着巨大的壁画，思考起来。
“呵……你真是有意思……”她背着身，像是想明白了。
“什么？”我故作不知。
“你说什么！！”她猛地回头，抄起手机便狠狠向我砸来！
我一个躲避！
手机“嗖”一下从耳边飞过去之后，“砰”一声，直接砸在电视机上后，摔成好几块！
而电视也砸得陷下去一块儿……
“韩飞！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呢？你几斤几两，我能不清楚吗？呵……今天开会安排刘相国架空我？什么意思啊？嗯？说啊……现在架空我，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把我赶出万顺了？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