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我如此仇恨费鹏的时候,眼泪便慢慢收住了。
慢慢坐到沙发上,慢慢低下头去,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沉思,也像是陷入了迷茫。
我将烟熄灭进烟灰缸之后,转头看向窗外,斜阳之下的南城景色都显出一种无力的昏黄感。
“现在这种情况下,费鹏早就下定决心要干掉我了。可是,你竟还傻傻地不让我抵抗?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爱我,还是害我?”
“仇恨是愚蠢的……”她低着头说:“你父亲死了,可是我妈何尝不是被我爸逼死的?我也曾恨过。可是呢?恨会让很多爱消失……但是,时间会让你淡忘很多,我在国外那么多年,现在就不那么恨了。”
“你这套东西,在我这里说不通。”我很是干脆地说:“我不可能放弃。”
“到底该怎么办……”费晓很是无力地弯下身子去,将头埋进膝盖,异常痛苦。
一边是他的堂哥,一边是他的爱人。
她想要中和,我想要破坏。
我了解那种痛苦,却也不会虚伪地安抚她。
我忽然觉得这个时候不仅不能安抚,反而要持续地强硬。
于是,当即坐到她一侧,说:“做个选择吧?”
她听后,当即止住呼吸似的一动不动了。
我继续道:“在我和费鹏之间,做个选择吧。我跟费鹏,没有任何和好的可能,只有你死我活的对抗……如果你选择我,我会跟你好好走下去。如果你选择费鹏,我也不会怪你……我们领证之前签订了协议,只要你发现我做出伤害你亲人的事情,我就净身出户。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分走你们费家的钱。”
她听后,慢慢直起身子,转过头来很是陌生地看着我。
那种陌生的眼神,我之前虽然没有经历过,却在电视上那些优秀演员的眼中见过。
那种陌生,是一种清醒后的陌生,是一种离别时的陌生。
陌生之中还带着很多的杂质,那种没有了曾经单纯的清澈,慢慢渗进了社会现实的杂质。
“韩飞……”她很是陌生地看着我说:“你非要让我从跟一个爱人变成一个敌人吗?”
“虽然你是第一次恋爱,但是,你也该知道什么叫做爱人吧?可你真的懂吗?”我说。
她听后,当即探身说:“如果我去害你亲人呢?你不阻拦吗?如果是我想要对付你姐的话,你不阻拦吗?”
“费晓,做人要讲理啊!如果我姐害死了你的亲人,我会让她去自首!而不是阻止你报仇!如果她不去自首,还反过来想要害我你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到你这边,而不是教育你要放下仇恨!因为,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爱人!生而为人……如果你连这点都分不清楚的话,就不要再那些虚伪的爱情了好吗?!”
她听后,眼中的复杂更多了。
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天真……
同时,在听到我说出“妻子”二字时,眼神也变暖了很多。
“我……我总觉得做人要善良。我只是想要跟你在一起,我只是不想你们之间的冲突再加大!”她声音细小地说:“而且,费鹏一直对我很好,我总觉得他不像是你说的那种人。”
“那是因为你们之间没有利益牵扯!那是因为你是有钱有势的费晓,而我是个县城里来的韩飞!如果我有钱有势的话,你哥会这么瞧不起人吗?在他们眼里,我韩飞就是个吸你们费家钱的蚂蟥!他见我离婚想要分钱的时候,就恨不得将我揉碎了扔掉!可是,你呢?你现在就像是一个孩子似的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我激动地说。
“你不要说我了好吗?如果我不懂的话,你可以教我;如果我生气的话,你可以哄我;但是,你不能吼我啊……我就那么不懂事吗?你们在这里面争个你死我活才好吗?如果你出现意外的话,我怎么办,你要让我守寡吗?为什么我在考虑我们未来的时候,你却总是在提仇恨!现在我爸都开始针对你了!你却还在想着怎么报仇!你是不想跟我继续了吗?你为什么不多考虑一下我们的未来?”
“费晓,你能别总捡我这个软柿子捏好吗?你不要总是拿我们之间的感情来要挟我好吗?你如果真那么考虑我们的未来,那你现在就去找费鹏!”我指着费家的方向说:“现在就去找!你看看他怎么说!你先去说服他,再过来跟我说这些善良和未来!”
费晓听后,慢慢站起身,眼神坚定地看着我说:“好!我现在就去!”
——
费晓似是也意识到事情到了必须说破的时候了。
去卧室换了身厚衣服之后,当即出来拿上车钥匙,转过身来看着我说:“你在家里等我。”
“你会告诉他们咱们结婚的事情吗?”我问。
“看情况,如果他们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也会做出改变。”她说着,转身便走了出去。
我走到窗前,看到她从地下车库将车开出来之后,径直驶出大门口后,一个右拐,便加速驶向费鹏家。
我慢慢回到沙发上后,感觉这一切都在朝着清晰的方向走去。
倘若必须走到台面上去正大光明地斗,怕是跟费晓结婚的事情,就要全部暴露出来了。
如果司庭花知道我跟费晓领证的话,应该会崩溃吧?
别说司庭花,童歌应该会更伤心。
但是,命运就是如此,不可能万般皆如意。
——
当天傍晚六点的时候,费晓来到了费鹏住处。
跟上次去佟老家一样,她给我打过电话来,让我听着那一切。
门铃声响起后,咔的一声打开。
她穿着高跟鞋,踏着院子里的石板路。
“咚咚咚……”
她敲了敲门后,直接推开,“叔叔,婶婶……”
“晓晓?晓晓来了!哎呀!你是不是都听说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吴爱荣上去便是诉苦。
“晓晓?”费城钱也走过去问:“是你爸让你过来的吗?”
“不是,我是听说了我姐的事情之后,特意过来看看。我姐呢?”费晓问。
“在楼上哭呢!你嫂子都哄了一下午了,可是,越哄越厉害,我是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啊!”吴爱荣很是担心地说。
“我哥呢?”费晓又问。
“你哥去找徐年尧谈判去了……”
“去找徐年尧谈判什么?”费晓问。她知道孩子不是我亲生的,但是,却不知道孩子是徐年尧的。
“你,你不知道……子墨是徐年尧的儿子,现在被徐年尧带走了!”
“徐年尧是子墨的亲生父亲!?”费晓当即一惊!
要知道,当初可是费鹏给费城向提议——让费晓跟徐年尧相亲的。
“对啊!其实我们一直都知道这事儿,但是,徐年尧是个同性恋啊!我们当初也不能让费雪嫁啊!”吴爱荣诉苦道。
“你脑子抽了?”费城钱在旁边厉声道。
“什么?”吴爱荣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安排费晓跟徐年尧相亲的事儿来。
“吱”的一声,外面院门响了声。
“你哥回来了!”吴爱荣说着,激动地走出正屋去:“孩子呢?子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