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婊子还立牌坊?
虽然我知道童歌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可是,却又发现她表达出的东西却是如出一辙。
司庭花像是“婊子”,费晓像是“牌坊”。
而我自己也一样,我与司庭花为伍,何尝不是个“婊子”?
我与费晓在一起,何尝不是想要一个象征纯洁的“牌坊”?
“其实,我一直想要找机会跟你聊聊这件事情,既然你问了,我们就好好聊聊吧?”她说着指了指路边说:“快到家了,咱们先停停车,聊好了再回家。”
“你说。”我将车停到路边后,转头看着她。
她伸手将我脸上的墨镜摘下之后,直接带到了自己的眼睛上。
那墨镜就像是一扇忏悔门,
在那门后,她可以尽情地吐出自己所有的污垢和不堪。
“我承认我是当了婊子还想着立贞洁牌坊。当时家里穷,我既想着要金钱那条鱼,也想要纯洁的熊掌。你给我过生日那天我是喝醉了,可是说的话并没有忘。我确实还是个处女。”
她说着,轻轻靠到椅背上,看着窗外茂盛到快要衰败的杨树林,继续道:
“我曾经以为自己只要守住了自己处女的身子,那么我就不是婊子。可是,我错了。从我踏进夜场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婊子了。当我想着要牌坊的时候,我就已经是个婊子了。不管我再怎么守身如玉,都改变不了已成事实的现实。”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
我感觉自己何尝不是这样?
在我想着要立住费晓这个纯洁的“牌坊”时,
其实……我已经是一个与有夫之妇司庭花为伍的“婊子”了。
当我选择司庭花,当我那晚与她共浴温泉池的时候,我的身上就已经烙印上了无法再洗去的婊子印记。
她缓缓地继续道:“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想着当婊子立牌坊的事情了。我想通了。”
“……”我很好奇她现在是怎么想的,便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她像是个雕塑一般安静地看着挡风玻璃前来来往往的车辆,当看到一辆校车经过的时候,她注视校车远去的方向说:
“我们都一样。当初在校园里的时候,并不会有那种婊子或牌坊的感触。可是,当步入社会后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成功者都有婊子的一面。那些消尖了脑袋往财富里钻的人,他们经商的时候表面上豪车豪宅各个风光,可是背地里个个都在算计,无耻地压榨,无耻地出卖别人;那些踩着梯子往权力上爬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为了权力不遗余力地贪、挖空心思地整人。说我们夜场脏,他们倒台后哪个身子是干净的?哪个后面不是一堆异性伙伴?个个都是一屁股的腥臭……都是当着婊子又在立着牌坊?真正的牌坊,有几个?”
听到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因为,她说的人里面,也包含了我。
可是,她带着墨镜,并没有注意到。
“我干过女夜场,也干过男夜场。来夜场消费的那些人非富即贵,都是老百姓眼中的成功人士。我觉得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婊子,我是明面的,他们是暗面的;可是,我又觉得自己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暗地里自己谨慎隐藏着的牌坊,他们是明面里高高举起的牌坊……”
“你守住了你的牌坊,也得到了你想要的财富。”我说。
她听后,慢慢转过头看向我,说:“你是那么认为的吗?”
“嗯。”我很是诚恳地认同。
“我也觉得我守住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可是,太多太多人没有守住。包括我妹妹。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夜场里守住那份处女地的,太难太难。我见过太多沦为夜场奴隶的女人,她们在白天清醒时会哭,夜晚的时候又会高兴地跳。她们欢畅又孤独,像是被某种力量反噬的人……
“没人知道我为了对抗那股反噬力量所做的努力,但我庆幸我自己守住了。因为,如果我当初选择放弃,选择丢掉这份纯洁的话,我根本就不会有踏出夜场改变自己的底气。很多东西,是一刻都不能放的。”
童歌这句话,彻底点醒了我。
夜场就像是我对费家的恨,我陷入里面后,成为了攀附司庭花的婊子。
而费晓则是我的洁白。
我不能因为恨而陷进去后,被那股黑魔的力量反噬为复仇的奴隶!
我要守住费晓,哪怕很难很难,哪怕最后会失败,我都不能放弃!
“我答应你不问你家人关于你前妻的事情,那你也能帮我守住我的秘密吗?”她忽然问。
“你指的是夜场的事情?”
“嗯,不要告诉你家人我在夜场干过好吗?”她说。
“你觉得能守住一辈子吗?”我问。
“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会让他们知道的,但是,不是现在。”
“嗯……我不说。”我轻轻应声。
她长吁一口气,也像是为我吁出了一口气。
“你知道吗?在遇见你之前,我觉得我的一生就这样了。会陷在夜场里面,孤独地守着自己的寂寞。可是,遇见你之后,我才知道那句话的含义……”
她说着,摘掉墨镜,满目泪光地看着我说:“神不会放弃他任何一个孩子……总会为他的世界开一扇窗。”
看着她眼中的泪光,
余光又瞟到了后座的酒。
想到酒袋里面的十五万现金。
那原本是想要还给她后说再见的……
可是,看着她这双泪眼,我的心为何又晃动了起来。
车窗外正午的阳光,让她眼中的泪花格外闪亮。
她轻轻靠过来时,笑眼里的每一道泪光都泛出了浓爱似的,说:“你是我的窗,也是我的光。我的改变都是因为你,所以,我这辈子缠定你了……呵,害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