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年北和张峰昨日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但是张峰还是让他的管家来了,齐年北定下来一间不算太小,但是价格也不太贵的院子。刚好够几个人生活,还能住上一些丫鬟侍卫,他生活里可以不用丫鬟,但是有着他明面上的夫人在这里,总是要有几个丫鬟的。
在齐年北忙着指挥宋连山帮自己搬卷宗的时候,张峰也没有闲着,其实在知道齐年北带走卷宗的时候,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张峰,难得有些恼怒,他当时都已经打算不让管家带着齐年北去找院子了。但是后来转念一想,发现这些事情还是不能太过明显,这才让管家接着去帮忙。
可是张峰也喊来了县丞和一些心腹,县丞刘朔今年五十岁,身上并没有功名。只是因为二十年前在余杭县的一桩大案中出力极多,所以才得以担任县丞的官身。
而且余杭县的县令一直无大事,他这个县丞也就一直在余杭县担任县丞,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年。近十年来,余杭县换过几位县令,但是刘朔一直都是他们的得力助手,从来没有过改变。
按理来说,刘朔的功绩也算是不错,他早就可以摆脱余杭县县丞的身份,但是这么多年,还是一直没有变化。
有传言说,皇帝早年也想提拔过他,只不过不是圣旨,是一些私下的询问,但是都被这位县丞拒绝了。
张峰坐在主位上,左侧是刘朔,右侧的位置是主簿何建奇。
而在何建奇的身侧,本应该是上任县尉,但是他早已经离开,而现在的那位县尉,似乎并不喜欢坐在他身边。当时见到张峰的齐年北,其实也并未坐下,因为只要齐年北说话让张峰觉得还算是符合心意,那么齐年北都可以坐在这里,但是齐年北并没有。而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是典史方康序。典史不属于官,属于流外的吏员,但是在余杭县的权利却并不低。
余杭县是上县,按照大吴官制,应该有两名县尉,但是多年以来,因为余杭县的吏治清明,所以余杭县就只有一个县尉,但是余杭县的人并不少,所以会有很多事情是县尉自己处理不好的,而且有的事情又不是主簿会去做的,所以就由着典史去做。
只不过品秩摆在那里,方康序一直没办法和县尉等人平起平坐,可是今日不一样,今日那位新来的县尉并没有参与,所以他正好参与其中。居然也在了县官的附近。
张峰开口道:“今日喊来诸位,是因为朝廷派来的新县尉齐年北,诸位已经知道了齐年北的大致身份。只是我想告诉诸位一件事情,昨日我派手下去取卷宗,结果发现被咱们这位新县尉大人给带走了。
好快的手脚,我的人只不过比他慢一炷香的时间。你们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我们没有留下来太多的伏笔,但是难免会被他看见一些东西。
要是他找到诸位询问一些事情,诸位也知道该怎么做。所以请诸位不要忘记我们该做的事情是什么,不要因为害怕新人就说些不该说的话,在争取到他之前,你们都给本官注意点。
本官的话就说到这里,诸位好自为之,除了何建奇和刘朔之外,所有人都走吧,等等,方康序也留下。”
“康序啊,现如今齐年北那家伙情况不明,能够在事务上牵制他的人,就只有你了。
本官也不需要你牵制他多长时间,最多半年的时间,本官就会上表弹劾他,然后本官就会荐举你为县尉的。
这种官职还是余杭县自己的人做比较好,在本官任期结束之前,这些事情,我都会给你们办好的。”
“大人也放心,大人对我余杭县倾尽全力,我余杭县也是会帮助大人的。”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官当年承蒙余杭县的大人们相助,到如今,也是本官该为余杭县做些事情的时候,只是希望这小子不要不识好歹。”
“现在的年轻人,谁也说不准他是什么样子的脾气,走一步看一步。”
“那小子都得罪皇帝和齐国公了,难不成还能够有翻身的可能?要知道朝堂上能够和皇帝对抗的势力,就只有齐国公,可是这小子已经都得罪了。难不成还有什么能够翻身的可能,那是在痴人说梦。”刘朔不解地说道。
张峰摇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问你,整个杭州地界,谁和齐国公的关系最近?”
“当然是杭州刺史那个老家伙。”
“谁和齐国公的关系最不好,换句话说,齐国公的实力没有辐射到哪里?”
“这我怎么知道,难不成人家齐国公宋衡还能够告诉你我不成?”
张峰骂道:“你还真是糊涂啊,当然是我们这里了。
谁都知道我们余杭县虽然在杭州是最富庶的地方,而且还是杭州吏治最清平的地方,但是杭州刺史府一直都对这边没有任何的好脸色。
谁不知道杭州刺史一直都是齐国公的人,就算是皇帝想要管管这些事情,可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只要是杭州刺史那边给内卫蒙骗,那么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对齐国公有威胁的。
所以我们这里是整个杭州唯一不受到齐国公宋衡所把握地方。
这也就说明一个道理,齐年北是皇帝看好的人,但是因为他得罪了齐国公,有些事情皇帝也没办法去说,所以就只能够用这种方法保护齐年北,而这样也不会让齐国公有多余的说法。”
八月十三日夜里,齐年北终于算是走出了房间,他已经在房间里面将余杭县十年来的卷宗全部查看一遍,趁着夜色并不深,余杭县还没有宵禁,他打算在家门口走上几圈。
他并不担心会有打扰他的休息,自从搬到这里后,余杭县上下的官员就没有人来过这边,好像他这里是余杭县的禁地,他就不应该被余杭县的大小官员看见一样。
齐年北喃喃自语道:“看来他们还真是把我当做对手了,这样也好,省得他们一直想法设法地巴结我,这帮家伙当真是可恶,要不是我对于案件有着自己的见解,恐怕都要被他的证据给欺骗,居然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只是这种手段恐怕只能够对他们的仕途有影响,但是想要真正地扳倒他们,这些东西是不够用的。
这些家伙可都是不会那种好惹的,甚至于他们可能已经收买了周围的军队,真正地把这里变成国中之国。
但是最好还是不要成为这种情况,要是真是这种情况,恐怕大吴内部就乱起来了。
一旦内部乱起来,那么边境就会很危险。皇帝现在做的事情其实没错,王公贵族们不愿意安分,那就让他们去打仗。
可是这种不管内部的事情确定是对的吗?慎言,慎言。
这种话还是不该说比较好。要是被人听见了,他们的脑袋没掉,我就要到处找头了。
没办法,谁让我应该承担这些责任呢?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句话好有道理,但是感觉不是我应该说出来的,我也没什么能力啊。
不想了,越想越烦,回去找苏清,这次应该算是我赢了,就是不知道苏清这丫头会不会承认,至于陈雅馨的话,她要是不帮苏清的话,我都觉得很不错了,她们两个这些天的相处很不错,但是有点太好了,真让人头疼,来余杭县的这些日子,就没有舒坦的。
果然倒霉的人,到哪里都一样,国公,要是你在就好了。”
回到家中,看着正在和陈雅馨聊天的苏清,齐年北笑着说道:“你去我的书房查一查吧,看看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当然是我赢了,难不成我还能输了不成?”
不多时,苏清就回来,苏清笑着说道:“我觉得都不用查,只需要随便一看就能够知道谁的内容多,我觉得我赢了,一看就是我这边的内容比较多,您那边的内容怎么可能比我的多呢?”
齐年北有些吃惊,他那边的东西可是要比苏清那边多上不少,他连忙说道:“不可能,我那边的内容绝对会比你的内容多,你是不是看错了?”
“是你记错了吧,不信你让陈姑娘进去看一看?”苏清有些生气地说道。
陈雅馨见他们两个想要吵起来,连忙说道:“我现在就去看看,你们两个也跟着我以前,别说我帮谁。”
“好,我们两个也跟着进去,到时候可不要说对方在耍赖。”
齐年北笑着说道:“好,去就去。”
三个人进到屋中,发现右边的卷宗确实要比左边的卷宗更高,虽然有些卷宗的厚度会更厚,但是这种明显的差距,还是说明右边的要高。
陈雅馨刚想说是齐年北输了,结果就发现是自己和苏清想错了,齐年北在书房的时候,是正对着书房门的,所以他的左手边也就是现在的右手边,陈雅馨说道:“没错,是齐年北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