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带着齐年北和杨思换了一件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大理寺的普通官员。说他是大理寺司直,可是他还是第一次去大理寺,很多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有着大理寺卿许青鸾提前的授意,倒也是没有人会管他们的身份。只要不是答案,大多数大理寺的人,都是不会在意有什么人的。
大理寺处理的案件不如刑部和京兆府那种,大理寺处理的大多数都是大案,而且只有那张上达天庭的大案才会。
本应该是大吴最忙碌的地方,但是实际上却很清闲,而且大多数都是在外面的司直处理这些案件。
“看来您这个大理寺司直根本不知道大理寺都有哪些人啊?”齐年北笑着说道。
“我今天都是第一次来大理寺,就不要说认识或者不认识人了。难不成我是生而知之的人?在自己没到这里之前,就已经认识这里有多少人了?
你能保证自己认识多少人?”
齐年北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不认识的,可是咱们这位杨大人认识。”
宋衡看向杨思,杨思点点头,“我负责的就是大理寺这边的事情,所以我知道绝大多数人的信息。不能够保证知道每一个官员的名字,但是能够保证详细地说出绝大多数官员的名字。
甚至只要是您指出来一个人,在下都可以说出来他的名字,以及他的信息。但是有一个人例外,就是大理寺卿许青鸾。
据说许大人的身份信息只有陛下知道,就算是吏部和户部都没有许大人的身份,我们这些内卫自然也不会知道。”
“这我也有所耳闻,前任吏部尚书似乎还对这件事情有所怨言,说陛下对待许青鸾特事特办,直到陛下又说出来几个大臣的名字。”宋衡虽然这几年不在朝堂,可是对待朝堂上的事情却还是知道一些。总有些长辈回去看他,偶尔也会说些玩笑话,当然,这可能是大事,但是宋衡还是把这当做笑话。
杨思知道宋衡的身份对于宋衡知道这种事情也不觉得意外,这件事情在民间没有流传起来,可是在官场的知名度很高,完全不亚于一些脍炙人口的小故事。
齐年北笑着说道;“您快问吧,没看杨大人都没有反对吗。这说明这件事情是真的,您就试试吧。”
宋衡本来是不愿意做这种玩笑的事情,但是齐年北让他做,他也总不好一直拒绝,于是笑着问:“大人可知道站在那棵树下的中年人是谁?”
“大理寺司直江雨尚,负责江南道的事情。最近这两年,江南道吏治清平,也鲜少有大案发生,所以这位江雨尚江大人,一直都在长安,没有去江南道那边。
他是剑南道蜀州青城县飞鱼村人士,是大吴麒正五年的进士二甲第八名。当然还有他妻子和孩子的信息,以及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事,都在哪里当过官,但是这些事情对于您来说,都不重要,我也就不多赘述了。”
宋衡笑着说道:“只凭着杨大人这番话,就足以证明杨大人的不一般。”
“无他,唯心熟尔。就是这么多年在内卫当中养成的习惯,而且我负责的是大理寺,这是大吴最关键的地方之一。我要是懈怠了,被居心叵测之人得到了对大理寺的控制,那么以后的大理寺恐怕就不是陛下的大理寺了。”
齐年北不置可否,他觉得这个杨思对于大理寺卿许青鸾并不是很相信,可是他对于这个许青鸾,却总有一种信任的感觉,他平日里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是这次,他选择相信自己。因为他的思想无法告诉他有些事情,但是他的心可以。
宋衡知道杨思在说许青鸾,但是他了解许青鸾的为人,于是说道:“您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我觉得,有些事情有怀疑的必要,可是有些事情没有。防范是好的,可是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猜测,就笃定某些人有问题。当您开始怀疑某些事情的时候,证明您心中已经把他当做做过某些事情的人。只要怀疑一天没结束,他就一天是那种人,那么您不管看见他做什么,都会觉得他就是那种人。”
“我没有怀疑,只是防患于未然。”杨思知道宋衡的意思,可是他既然选择做某些事情,就不会动摇,这是他作为读书人的一种操守。
宋衡听到杨思的话,知道他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宋衡也不好劝他说些别的话。
三人一同来到韩王府前,韩王府十分恢宏大气,作为长安城最大的王府,韩王府有着不符合礼制的规模。
这座宅子原本是为太子准备的,可是皇帝当初诛杀太子后,就再也没有住过,直到后来韩王得罪皇帝后,才被赐予这座宅子。
本来这座宅子是放不到明面上讨论的,可是不曾想皇帝后来对待韩王的态度变好,于是原本的责备,现在变成了重视和恩遇。
很不讲规矩的一件事情,可是这座全天下最巍峨的城池中,只有皇帝才是说话最好用的那个。
于是百官们只能够装作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甚至连一向最重规矩的礼部中人,都对这件事捏着鼻子承认了。总不能让他们对好不容易修复的皇帝与皇子的关系指手画脚吧。
“感觉韩王府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气派啊。我还以为韩王府会像是那些说话人说的一样。
不曾想,这里居然和郑王府相差不多。”
宋衡笑着说道:“这只是韩王府的偏门,看见那里了吗?那里是正门?”
“那里距离这边怕是有数十米?难不成整座坊都是韩王府吗?”
宋衡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你说得对也不对,整座坊是韩王府不假,可是那边还有半座坊算是韩王府的家产,住着韩王府佣人的家眷。”
齐年北以前知道韩王府气派,但是在长安能够占据一座坊的王府,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看来陛下对韩王殿下很是重视啊。”齐年北笑着说道。
杨思则是冷笑一声,对这句话他没有批评,也没有赞同,但是他却觉得这句话很好笑。
宋衡则是解释道:“这座王府原本是前太子的。后来被陛下赐给韩王殿下了,所以有的话不可以乱说。”
齐年北点了点头,知道这涉及皇室尊严,他要是再说下去,恐怕就会被某些人惦记上。
齐年北站在韩王府的大门前,对着守在门口的侍卫说道:“我们是大理寺的,这是我们的文书。我们怀疑府上的管事席长和我们正在督办的一件大案有关。还请通报一声,就说我们要见一下席管事。”
“几位大人在门口等着,我们现在就去通报。”
不多时,席长就到了门口,是个神情木讷的中年男人,长相很普通,可是身上的气势很不普通,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官气。
看到他的第一眼,宋衡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不好说话的人,性子里必然飞扬跋扈。
果不其然,席长从齐年北手里接过文书后,只是看了一眼,就把文书交还给齐年北,然后说道:“这文书不假,可是也没有说在下有问题,在下还有事情要忙,恕在下不能配合调查。
如果三位大人有要事的话,还请到大理寺重新准备公文。这张公文,恕在下不能从命。在下告辞。”
等到席长走后,齐年北回到宋衡的身边,他笑着说道:“我就说吧,人家很大可能会不同意这些事情的。”
“当真是嚣张跋扈。本官还以为韩王殿下会御下极严,不曾想对待手下这些人,也是一般。”
宋衡则是说道:“拿着这个,再去一遍。我看看他会不会拒绝本公。”
齐年北只得再次到门口,“还需要再麻烦小哥一次,这是齐国公宋衡的手令。”
“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齐年北从怀中摸出来一锭银子,将它递给侍卫,“麻烦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侍卫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说道:“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的话,我可就帮不了你了。可是我还是要劝一句,三位大人,除非是齐国公亲来,不然你们今天怕是什么也问不到。”
身旁另外一个侍卫咳嗽一声,示意他不该说的话别说。侍卫闭上嘴,拿着宋衡的手令进入院内,不多时,席长再次出来,见到还是齐年北,于是说道:“这位大人,您一而再而三地来这里,无非就是要找我。我说了,我有事。您也不用拿着齐国公的手令来吓唬我,除非是齐国公过来,不然我是不会和你们谈论不存在的事情的。”说完就把手令扔回给齐年北,齐年北接过手令就回去了。
随后齐年北听见席长骂道:“瞎了你的眼,还是之前那个人,换一种说法让你找我,你就找我?
我还忙着,哪里有时间跑来跑去的。要不是看你深受韩王殿下信任,我现在就把你赶出王府去,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自己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