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的是一条人并不少的大道,但是因为谢志文的拦路,让周围的人都不得不注视一番,内卫的衣服还是很好认的。只要是长安城中的人,哪怕是最普通的民众,也知道内卫的名号,内卫就像是这座庞大城市最引人注目的黑暗和阴霾,未必是最黑暗和隐晦的,但是却是最广为人知的。
没有人会选择听谢志文和宋衡之间的对话,对方可是内卫,还不会有人有胆子打探内卫的消息。
内卫那边对于自家大统领想要见的人也是很重视,在谢志文拦下马车的时候,就有很多内卫眼线布置开来,防止有人胆大到去刺探以为内卫大统领。
对于那些百姓来说,是想看热闹的,内卫出手,多半是腥风血雨,至少也是打闹场面热闹的。可是他们原本以为很快就会打起来,却没想到那个谢志文却没有多余动作,不要说派人对马车上的人动手,就连马车都未曾进入,就像是畏惧马车之内的那个大人物一样。
人们开始猜测,这个能够让内卫望而却步的人到底是谁,就连一些跟在谢志文身旁的内卫,都不太了解谢志文要见的人是谁。所以他们也对马车上那个人的身份极为怀疑,猜测是某位王爷或者是大官。
但是还是让他们不太理解,就算是一些官员,只要是内卫想做的事情,应该都不会让人以为内卫大统领在外面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内卫大统领和正三品的官员相差不多。
宋衡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谢志文只是在外面说话,而不是进入到马车内和他对话,而是在马车外面说话。
其实这附近也就只有谢志文自己清楚这些事情,在场的其余人,是不太清楚的。
说到底是皇帝对谢志文的一些提点,原本谢志文是不太在意这次找宋衡的。
皇帝虽然遇刺,但是不妨碍他这个内卫首领对待王公贵族有些轻视,内卫是效忠皇帝的,而所有王公贵族的身份都来自于皇帝。而且内卫对于那些王公贵族的贪污事宜,也是很熟悉的,作为内卫的大统领,对待这些道理更加理解。
对于宋衡,谢志文有些好感,但是还不足以像是展图对他的那种尊重。
实在是躺在踏上的皇帝,在他临走之前,对他提点了一句,皇帝是这么说的,“你们内卫平日里嚣张跋扈,朕懒得管你们,但是这件事情,你们还需要好好做。阿衡是在为朕做事,不管在哪里找到他,你们都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要是阿衡说些别的话,朕也不介意对内卫进行一些该有的变化。”
皇帝原本是很信任内卫的,但是这次的事情,让他对内卫也有些怀疑了。原来是回到京城的时候,齐年北托宋衡写一封信给皇帝,告诉皇帝要小心内卫,不要太过于相信内卫说的话。
皇帝原本只是当做规劝的,但是没想到今日遇到的事情,让皇帝对内卫是彻底死心了。
整个内卫当中,除了展图有齐年北提醒,在暗中布局之外,就没有人对待这件事情有所提醒,这对于内卫来说,是不应该出现的错误,这也就说明一个问题,皇帝手底下的这些内卫出现了问题,就算不是和外面有所勾结,也已经是失职之罪。
这让一阵后怕的皇帝对内卫失误至极,要是连这种时候都不提点内卫几句,那么这位皇帝陛下的脾气可就太好了一些了。何况上次的事情,皇帝还没给宋衡一些交待,这次给宋衡一些面子也是没问题的。
“国公,看来我们的担心还是发生了。”齐年北坐在马车内,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看着他那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宋衡想笑,但是想到现在不是那种开玩笑的时候,于是也只能够保持着一副淡定的神情,“谁也没办法,好在你留下来的先手让这件事情并没有到最后难以解决的程度,我们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
“其实我们能够做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了,事情的线索似乎断掉了。”
宋衡倒是毫不避讳和车夫坐在一起的那个内卫大统领,冷冷地说:“还有的查,不管是宫中还是内卫,只要是和这件事情有关的,都一概逃脱不了。
我会劝说陛下交给我们做一些事情,不敢说让你全权负责,至少你需要的,陛下应该都会提供。至于你想要调查内卫这件事情,尽管去做,实在是不行,本公就和陛下说一声,暂且领了内卫总管的职位,好好管一管这些人。”
齐年北倒是没给宋衡拆台,说是自己并没有想要调查内卫的意思,他知道宋衡的这番话是对谢志文的提点。
谢志文也是聪明人,当下就把这句话就记在心里,等到回到内卫的那座衙门时,他一定要和身边的几位内卫统领说一说这句话。
“对了,我要是记得没错的话,你小子就是内卫的人吧。”宋衡像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随后笑着说道。
这句话让齐年北如坐针毡,这要是被浏阳郡王许攸之知道,他在内卫做的那些事情,怕是要被一股脑全交给皇帝。
只是齐年北不知道的是,不用谢志文说,浏阳郡王许攸之早就跪在皇帝的床榻前,将他的那份身份文书和以前做过的事情档案,全部都交给皇帝。
皇帝心情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或者做什么多余的事情,就只是不时地对着齐年北点评上两句,但是评价似乎一般,并没有什么多好的评语。
皇帝是想夸赞他一番,但是他在内卫这段时间,确实没做过太多的事情,看完之后,皇帝忍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看来你们内卫对他的评价也不高,朕还以为就只有朕对他的评价不高呢。
就是朕怎么觉得宋衡那孩子对他的评价,和你对他的评价完全不是同一种内容,就有一种内卫不识人的感觉,你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浏阳郡王许攸之是高宗的孙子,和太子与郑王的辈分相差不多,是少数在内卫这种地方当官的王室宗亲。
这不是许攸之办事得力,或者是皇帝对许攸之宠幸有加,只是许攸之自己参加的破局之举,高宗子孙当中,除了皇帝现如今这一脉,就没有特别得势的。
“回禀陛下,臣觉得应该是和他天性散漫有关,齐年北这个人或许是有真才实学的,但是我觉得他的真才实学还不至于到那种经世之才的水平,所以我觉得还不至于到委托以大任的时候。”
皇帝笑着说道:“你说,朕是该信你的话,还是应该信宋衡的话,朕觉得你们两个的话都有道理,但是朕又觉得不太好,就是你许攸之要是给朕错过了这么一个大人才,朕是不会饶过你的。”
许攸之低头说道:“这番话是许青鸾许大人让臣告诉陛下的,陛下应该知道,臣父和许青鸾是旧时好友。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情,让臣不得不去为这位长辈做些事情,没办法,都是人情和关系,难不成臣还能够拒绝一位长辈吗?”
皇帝刚想要骂两句,但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算了,毕竟对方是许青鸾,别人要是说这句话,皇帝还会拒绝,许青鸾的话,其实也可以,但是因为这种不放在台面上的事情,还是没什么用的。
“好了,你起来吧,就在朕身边候着,朕已经让谢志文去找宋衡了。朕要是没猜错的话,宋衡应该会和齐年北在一起,到时候还需要你跟着在一起和宋衡说些话,朕倒是不在乎这些事情,就是每次见到年轻人的时候,他们总是摆出来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让朕觉得不舒服,有你这个上司在这里,他也应该不会太畏惧吧。”
许攸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询问道:“臣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说吧,这里有没有外人,咱们又是本家,难不成你不认识朕这个叔父吗?说就说吧。”
许攸之说道:“臣不敢,臣只是想说一下齐年北,齐年北这个人在平日里办事的时候,是很乖巧的,但是从某种话上来讲,他是一个性格乖张的家伙,他这人在面对到一些事情的时候,经常就是那种语不惊人死不休,所以您不要对他有太多的幻想。
而且可能是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可能是那种心平气和的样子,可是下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又是另外一副样子了,但是是个好人,不然臣也不会保证他的身世是清白的。”
皇帝笑着说道:“要是他是个家世不清白的人,你们也不敢把他推到朕的身边来,朕相信你们。”
许攸之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他当然不会相信皇帝的话,皇帝所谓相信他们,其实只是相信那个幕后的男人罢了,那个名叫许青鸾的大理寺卿,那个在大吴朝堂上一直挥之不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