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齐年北刚刚走出屋子,就看见宋衡带着一群衙役在他的院子里忙碌着,“您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到我的院子里来了。”
“这不是你让我把你那位朋友带来吗?你那位朋友说他过来也可以,但是必须要带着其他东西一起过来。
而这些东西就是带着一起过来的,所以不是我要做什么,是你那位朋友要做什么。本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脾气和做事都很特殊的人。”齐年北难得见宋衡的神色带着恼怒,这下子才真正确定,是他那位老朋友过来了。
齐年北连忙堆着笑脸,走到宋衡的面前,“您消消气,像是这种有能力的人,脾气有些奇怪都是很正常的。”
“他看起来和你的年纪相差不多,怎么感觉你的意思是他是那种隐世不出的高人呢?”宋衡见齐年北的语气里满是赞赏,有些不太理解他这么恭敬。
齐年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年纪和我差不多,可是他是真正的高人。精通天文历法,还有珠算心算,是前朝数算大家的后代,要不是因为家道中落,现在的境遇不会太差,至少也不会混到在街头流浪的地步。现在的他,俨然和我的境遇相差不多。”
“你请一个数算先生过来干嘛,一个数算先生又不能够解决我们现在的难题,你要是真想要依靠数算先生的话,恐怕要找几十个数算先生才可以吧。”
齐年北摇头,“我这位数算先生可不是一般人,您以后就会知道他的能力,不和您说这个了,他人在哪里,我先过去看看他,这位数算先生可是我的贵人,要是没有他的话,我现在也说不定在那里要饭。”
“有你说的那么神吗?他看起来不就是个普通百姓的样子吗。”
齐年北笑着问道:“那您在他身边那么长时间,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地方?这我倒是没有发现,难不成真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您都没有发现,她是一个女子嘛?”
“什么,他是女子?可是明明长相却是个男人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一些男人的气质,怎么可能是女孩子呢?”宋衡有些不愿意相信齐年北的话,在他眼里,齐年北请来的那个高人,俨然是年轻男人的状态。
齐年北撇了撇嘴,“您要是不相信的话,我把她请过来让您看看。到时候您就能知道她是不是女子了。”
就在宋衡和齐年北还在纠结来人是男是女的时候,在长安城内,一场阴谋已经蓄势待发。
长安的夏天是晴朗的,长时间都见不到雨水,就是下雨的时候,雨水也如雷霆般,只是停留上片刻时间,就烟消云散。
可是晴朗的天空,阻止不了真正的阴霾,长安城中,正有一场为皇帝量身定做的行动在暗中悄然进行。
皇帝难得站在大殿外看向远处的天空,许久,他对身后的年轻太监喊道:“你去把斌德公公喊过来吧,朕有些话要同他讲。”
“还请陛下稍后。”
皇帝一个人站在大殿前,置身天地前,他并没有当年登上皇位之前的盼望,也没有当初刚刚登上皇位,藐视天地的气魄。现在的他像是个在天地之间渺小微弱的蝼蚁,站在这里,只能够遥遥地望向天地,思索那些他能够做到,但是却又不能够真正做好的事情,心中无限唏嘘。
他的思绪飞出去很远,在想天下的事情,也在想儿女的事情,还在想有关宋衡的事情,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就看见注视着他的斌德。
“你来了啊,怎么没有告诉朕,朕现在上了年纪,只要自己待的时间长久一些,思绪就会杂乱无章,想起太多的事情,难怪父皇当年说,人一老了,就容易胡思乱想,现在想来,确实如此。”
“陛下的身体康健,正值壮年,现在的思虑只是您最近醉心国事,导致劳神所思,对很多事情都太过担忧,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您应该休息休息的。”知道皇帝最近没有好好休息的斌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朕比你知道自己的身体,但是念在你是好心好意,朕也就领情了。”
“陛下圣明,臣不知道陛下找奴才来这里是所谓何事,奴才觉得陛下是因为担心齐国公宋衡的事情。”斌德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的问题。
皇帝点点头,“你应该知道,阿衡那孩子虽然读书的时候很不错,可是读书的时候,和真正的处理起事情来是不一样的。
就像是朕自己,在当初当皇帝之前,一直都觉得皇帝之位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麻烦了一些,可是现在想来,以前的那些想法,还真是年轻人的自以为是,所以朕担心阿衡那孩子也会犯和朕一样的毛病。”
“您也知道,齐国公的年纪不小了,这样的年纪,要是没有别的作为,怕是会和那些长安城中的世家子弟相差不多。
您把安阳公主交给齐国公的时候,奴才就想知道,您是不是对齐国公有别的想法。
现在想来,您就是真想让齐国公成为人才,至少也不希望齐国公会是那种纨绔子弟的样子。”
“朕是不想让安阳太难过,安阳那孩子自小就喜欢他,一直在朕耳边念叨着两句话,阿衡哥哥来没来,父皇,阿衡哥哥是不是不来了。
朕这么多儿女当中,就只有安阳这个孩子,最是得朕的欢心,要是连她都伤心的话,朕这个父亲就真的太失败了。”皇帝的语气当中带着无奈。
“陛下也无需太过自责,换做是谁在这个位置上,都会是和陛下一样的决断的,陛下所做的,不单单是陛下自己的想法,也是历代君王都会去做的。”
皇帝自嘲,“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说的不错啊。对了,宋衡那小子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斌德把自己了解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给皇帝听,他知道的事情不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内卫应该算得上是他手下的人。
有些而地方,他故意没有多说,皇帝知道与不知道,都是可以的,不知道,皇帝对这件事情自然无所谓,知道的话,皇帝也不会怪罪于他。
“看来这孩子还是很有能力的,就是还年轻,对待一些事情,没有老道的经验做支撑,是不能够保证完全处理好事物的,这就像是很多官员不可能在刚刚考中进士后,就能够做好官员的,这实在太难了。
阿衡他现在做成这样,也已经很是不错了。”
“您怎么突然之间想起来问齐国公的事情呢?记得您在齐国公离开之后,似乎不是很在意他的事情,现在突然说起来他的事情,有些让人接受不过来。”
“朕只是太忙了,没想到这种事情,现在突然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对不住那孩子。”皇帝不会说自己是被人逼迫的,当他见到太上皇时,那个已经很多年没在外面露面的太上皇,难得问了一句齐年北的情况,他当时也没有多想,只是本本分分地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想到安阳公主居然和太上皇说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然后太上皇就顺便记下来了这件事情。
太上皇本来就不是很想去管朝堂上的事情,但是不凑巧的是,安阳公主在太上皇那边也是能够说上话的,所以太上皇也就对这件事情很上心。
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婿受了委屈,太上皇就算是不管朝事,也会对皇帝那边有所斥责,自古就有一个道理,儿子害怕老子。
皇帝在自己是皇子的时候,就害怕自己的父亲,在他自己成为皇帝后,或许没有当初的那些畏惧,可是依旧会有敬畏的,这就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是忘不了的。
而且太上皇在朝中还是有一些耳目和支持者的,虽然在皇帝的暗箱操作下,支持者和耳目都在闲职上,可是没有人会能够对付得了那些人背后的人脉。
朝堂上从来都不只有人性的交锋,还有着双方身后背景的交错,人脉和势力才是真正的战场和争斗。
皇帝没想到太上皇居然会因为一个小辈对他发脾气,但是想到老人已经年近八十,对于子孙充满一些溺爱也是正常的。
何况因为他的原因,太上皇对他的儿女印象都不大好,能够对安阳有一些好印象,对皇帝来说都是不错的,他总不能埋怨自己的父亲吧。
“陛下醉心国事,不把恩情系于一人之心,而是心怀天下民众,是陛下对于万民的庇佑,想来,齐国公体恤民情,自然也能够知道陛下的好意,也能够知道陛下对于民众的担心。
身为陛下的臣子为陛下承受一些事情,齐国公会觉得这是他的荣幸的。”
“你这么说,朕会信吗?”
斌德笑着说道:“陛下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一问齐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