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年北想了想,发现事情并不是很简单,这件事情实在是太过于巧合,按照道理来讲,僵尸出现在长安城中,已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更不要说还是一位兵部右侍郎的父亲。
要是两件事情分开讲,虽然都是有些荒唐奇怪的故事,可是却也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现实中的故事,哪一件,哪一桩,都要比传闻中更加离奇。
可是这两件事情变成一件事情,哪怕案情是比原本更简单,可是牵扯到的人太多,办案的过程要更加复杂。
长安城中的案件,只要是处理起来,就会有现在这种麻烦,牵扯的人太多,还都是些官职很高的大鱼。
这件案子明里暗里,掺和进来的侍郎都有三个,更不要说这些人背后站着的人。
朝堂中的势力,就像是一棵大树,盘根交错,错综复杂。
根据前朝宰相的说法,大吴的朝堂就像是一盘棋局,只是这盘棋并不是只有两人对弈,而是每一个位置代表着一枚棋子,每一枚棋子,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子者,人心叵测,棋局的局势,自然也是无法了解。
齐年北理清思路,然后把地上的草秸打扫干净,用手指头在地上画上棋盘,然后在每一个交叉处落子。
白字就画一个空心圆,黑子就画一个实心圆。
他自己在和自己的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每一子落下,齐年北都痛苦地思考良久。
杀至中盘,齐年北在思考还有没有机会救活黑子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你这白子不用救了,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要是能够被你救活了,你可真就是当世的第一大家了。”
“你怎么回来了?找我有事情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本公答应过你,要救你出去的,自然要言而有信。”宋衡神色平静地说道。
齐年北画下最后一个空圈,“看这个,这盘棋救活了。你是个臭棋篓子,连这种可能都没发现。”
“不是让你骂我的。是找你去查案的,这案子要解决的话,你还能够离开这里,不然你就要在这里住到你招认为止。
当然,陛下要是心情不好,你这颗脑袋说不准就随着秋风扫落叶了。”
齐年北连忙把地上的痕迹打扫干净,整理整理身上的衣服,“我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发,我现在脑海中有一点思路,说不准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把他牢门打开吧,他的案子交由大理寺处理吧。这是本公的大理寺司直的令牌,还有大理寺卿亲签的公文。”
“哪里,您又不可能欺骗属下,像您这种人,犯不着因为一个犯人做出什么事情的。”说话的人是黄九溪,他从大理寺那边得到文书,说宋衡会亲自带人把齐年北提出去。
黄九溪一听说,根本也不管张奉君那边的事情,直接就在京兆府的大牢中蹲守。
“哪里,还是要走形式的,不然官场上的规矩就荒废了。大吴的官场上什么都好,就是规矩太多。”宋衡的话里有话,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应该说。并且也知道怎么不露声色地恶心别人。
读书人要是与人和睦,自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待人待事,都讲究一个和字。
当然恶心起来人,自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当然,在某些方面很不合适,并且有些恶毒。
只是对事对人,不是圣人,也没办法指责,好在,他们也知道适可而止。
黄九溪悻悻地笑着,“有些事情,也是没有办法,上面要刮风,我这边没办法下雨。”
“你们两个别在这里打哑谜,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当大官的,我只是个犯人,我还没保证自己是清白的,从这里出去,还要去大理寺蹲大牢,快点吧。”
“去什么大理寺啊,本公带着你去刺激的地方,咱们今天去景山村抓僵尸。”
“什么,你说什么?你想让我去抓僵尸,我才不去,那里偏僻,僵尸抓不抓到,还好说,我就害怕咱们遇见狼和野兽,据说京郊还有老虎呢。”齐年北一听到要去京郊,连忙打退堂鼓。
“本公和陛下做了保证,要是十天内解决不了这件案子,本公也就不会过问这件案子的任何细节。
当然也包括你这个犯人,你不要以为有本公保着你,你现在就是安全的,一旦案子不归本公管理,换一位急功近利的大人,你就要在大牢当中等待秋天了。
本公和陛下说了你的才华,陛下很感兴趣不假,可是陛下感兴趣的臣子很多,大吴人才济济,不缺你这一个。”
“虽然感觉国公在威胁我,但是您说的话,小的表示赞同。
有难度不假,有危险不假,可是寇可往,我亦可往。
孟子他老人家那句话说得很好,虽千万人,吾往矣,纵使有千万人,只要我想向前,我就能够战胜苦难。
而且您会保证我的安全吧,您这么大的一位国公,朝廷从一品勋爵,自然有很多随从吧。”
“有自然是有,不过我们是去查案子的,一切要从简,本公也不能够带多少护卫,甚至可能都不带。
本公的官职只是一个大理寺司直,一个从六品上的小官罢了,难不成还能够带着几十个仆从?”
“可是要是遇见僵尸,或者是遇见野兽和危险怎么办?
小的贱命一条,像是草芥般微弱,死不足惜。可是您不一样,您是天空中的星星,是国公,您这条命,要比我值钱许多,要是您出现问题的话,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公主交代啊。
还有您封地的那些百姓,他们可都是把您当做恩人一般,所以我并不推荐您去。”
宋衡微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冷酷,“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在聒噪一句的话,本公保证你今天吃不了兜着走。”
宋衡也不客气,直接打开门,拎着齐年北的脖领子就往外走,“本公虽然在外人面前总是读书人的样子,但是你不要忘了,本公是打了一群人才进来这里的。
齐国公一家,虽然不上战场,但是我们可都是武勋出身。
武勋出身的人,实力不会太差的,而且本公十岁就能够拉开五石弓。
大不了本公亲自保护你,保证不让你被狼叼走。”
“黄大人,救命啊,黄大人,你们京兆府就这么轻易地放人吗?”
京兆府的大牢中,发出一阵阵杀猪一般的惨叫,要不是知道是齐国公带着犯人出去,他们可能还会抱怨几句。
可是看着是齐国公带人出去,他们也就一个个某不做声,作壁上观,都当自己是一个哑巴。
出了京兆府的大牢,齐年北的嘴巴直接就闭上了,他神情淡定地说:“准备马匹了吗?现在都已经酉时了,再不找快马,咱们两个天黑之前都到不了景山村。”
“呦,怎么不是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我还以为你真害怕了。”
齐年北笑着说道:“我这是藏拙,谁知道京兆府大牢里面有没有对方的眼线,陷害我的人要是在这里面有眼线,我还装作简单的样子,那么咱们两个刚出长安城,就要吃苦头。”
“不说废话,光禄坊距离城门可都不近。我们两个现在是不可能纵马狂奔,最近治安不好,陛下让人查得严,要是再被陛下的人抓到,或者是自报身份跑出去,都太张扬。
现如今的长安城,风云将起,等到咱们两个外面回来的时候,这里的局势可就是不一样了。
郑王那边,陛下一定会追责的,太子或许不会乘胜追击,可是太子手下那些老臣呢?”
齐年北点点头,“您说的对,但是你操心这些,我不操心,反正我只是个编外人员,并且还快被处死了。
我是真不喜欢这份职位,等我什么时候能够脱离这里的,我保证第一天就跑。
什么都好,就是给钱少,还没保障,摊责任的时候,倒是来得很快。”
“你们那边就没想着救你?”
齐年北冷笑,“他们没招人清查我就不错了,我觉得在我被抓进来的时候,他们都想直接派人把我清洗掉。
好在我嘴巴硬,又接受过他们的特殊手段,就没说出来内部的事情。
还有些别的事情,让我暂时危险,但是暂时又很安全。”
“你的身份还真是个谜,好在我还有很长时间去解决你这谜题,就是希望你的答案让我满意。”
宋衡说完,对着街角的马车挥挥手,车夫驾着马车过来。
“先上马车,我已经安排人在东门准备好马匹,当然我也带人了,我自己不能够保证你的安全。
不过人手只在暗地里才会出现,明面上还是只有咱们两个,不会给你太多的场面。”
齐年北开心地说道:“没事没事,保命就好,什么面子都不重要的,我身边还有着国公在呢,谁还能比从一品的国公更加有面子。”
宋衡笑骂道:“你这就叫做狗仗人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