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曈曈的事交代好，赵之晖放心不少，希望这次真的能把臭小子身上的肥膘减下去。
自从小孩儿开始发胖，他就有意识的控制起曈曈的饮食，但敌不过家里人暗地里时不时的投喂，这次说清楚了，投喂的事应该会杜绝了吧。
这五年间他可不是外人看见的每日待在翰林院或者文渊阁中发呆看书，偶尔才去东宫给太子讲经史，日子过的逍遥。
他每日忙着呢，不然也不会任由自家儿子的体重飞速上涨，要是他真的认真起来。谁来投喂都没用。
生辰宴后，赵之晖照常去翰林院点卯，之后便转身往文渊阁去了。
一路上想着今日早上曈曈哭唧唧卖惨的表演，心中大好，就算途中遇到了孔瑜润，赵之晖依然热情的打招呼：“孔大人早，你可真是勤勉啊，这么早就去了文渊阁？”
孔瑜润：“赵大人早，我去查查资料，正准备赶回去。”
“行，那我就并不耽误孔大人了，慢走不送。”
孔瑜润笑着点点头，转身就走，一点不耽搁。
赵之晖摇摇头，孔家老爷子两年前致仕了，孔家长子也就是曾经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孔应通升任内阁，不过朝中大半官员都明白。
这位的种种行事，背后都是有人指点的，不过就是换了个人来办。
在他看来，这可不是一个好办法，长此以往下来，孔应通终会失去自主性，孔家最后能靠的可能只有一个孔瑜润。
赵之晖悠哉悠哉的走向文渊阁，到了阁内看守的苑丞恭敬起身：“赵大人早！”
他点点头，继续往阁内走去，到了两座高大书架中间，按动了两下墙壁，面前的雪白墙面内传来隐隐的轰隆隆声，打开了一条黝黑的密道。
拿起一旁的蜡烛，赵之晖沿着密道来到宫外，坐上了早就等候在一旁的马车。
刚到城外，便听见远处一连十几声炸响！
赵之晖一惊，后又一喜，连忙下了马车跑往声音来处。
“太好了！殿下，我们终于成功了，呜呜呜……”
四年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实验终于有成功了！
周围看守的御林军也是满脸激动，但还是恪守军纪的站在原地，没有其他动作。
赵之晖跑到的时候太子已经拿到了那柄实验成功的火枪，看着依然灼热但并没有任何裂痕的枪管，他满意一笑。
太子已是十五岁的少年，长相英俊，因为日常喜欢冷脸，浑身气势逼人，让人不自觉的惧怕，这会儿却笑得像个孩子。
“老师，火枪实验成功了，这次炼制的枪管能够承受住连续开枪的高温！”
虽然被敬称为老师，但两人其实没有行过拜师礼。
赵之晖接过太子递来的黑色火枪，这会儿枪管已经渐渐冷却，他比太子更加仔细的检查，甚至命令人把枪管拆开，查看内里。
看完后长舒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太子，肯定的用力点头！
其实最开始赵之晖并没有想把火枪的事说出来，究其原因是他根本解释不了，桂花村出身的平民书生，为什么能知道威力如此之大的武器？
书上看来的？比他博览群书的官员不在少数，为什么他们没有看见，就你看见了？太子和皇上可不是乡下那些好糊弄的村民。
所以第一年时，他只给太子讲了一些关于民生方面的事务，都是这个时代有迹可循的。
后来和太子闲聊时，问起他为什么要那么执着于要攻打匈奴，就赵之晖所知，太子一直在京城长大，从未去过边关。
“赵大人，你看过之前关于边关的奏折吗？”
赵之晖不明所以，摇了摇头。
“我忘了，赵大人入朝晚，那个时候匈奴已经被打退回去了。”
“狄平府地动那一年，匈奴的首都同时也发生了地动，他们那边地广人稀，其实百姓伤亡还好，但贵族们驯养的牛羊逃不过去，死伤大半，他们没有了过冬的肉食，只能来我们这边抢劫。”
“边关守将被地动吓得惊魂未定，一时不察，被攻入城中……”
说到这里太子闭了闭眼，赵之晖拳头不自觉握紧。
“边关城内没能逃出去的三万人全部被杀，年轻的男人当场杀了吃肉，年老的丢在路边不管，女子不管老少全被聚集在一起，等被……也逃不过被杀的命运，将士们的头颅皆被砍下做成京观尸塔摆在城前示威。”
太子说话的语气云淡风轻，但眼中含有的杀气让赵之晖不敢相信他当时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童。
停歇片刻，太子压下情绪，继续道：“我确实没有亲眼所见，但边关将士来京汇报时我躲在龙椅后面全部听见了，父皇发现我后没有怪罪，反而问我应该怎么办，我毫不犹豫的说杀，父皇笑了，我很疑惑他为什么笑。”
第二天太子就知道了，他被父皇带去了早朝，藏在后殿中清楚听见了朝臣们提出的解决办法。
“陛下，匈奴受了灾，不足为惧，他们不过是想要些粮食过冬，我们大庆存粮丰厚，只要给些粮食解决他们过冬问题，肯定会对大庆感激涕零的！”
“是呀陛下，狄平府地动刚刚平息，不宜发动战争劳民伤财啊！”
朝上有武将听不过去，当朝啐了一口：“呸！你们说的什么屁话，强盗都打进家门口了，你们还想着送好处给人家，怎么这么缺心眼儿啊！”
“匹夫无礼，现在最紧要的是要解决狄平府的事，先安抚住匈奴不要再进攻，攘外必先安内！”
“我他妈读书少你别驴我，分明就是不想我们武官立功，我看就得先把你们这些文官给安咯！”
………
朝廷上大吵一气，太子年纪小，第一次围观早朝，有些懵，但他很聪明，片刻后就开始观察发言的那些文武官员，清楚的看到了他的外祖孔大学士给其他文官使的眼色。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太子总会从梦中惊醒，他梦见边关死去的百姓和将士质问他，身为一国储君，为何不给他们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