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和忠勇公向来不合,这两人居然凑到一起了!”
“怎么回事,此前没听说过忠勇公大人与赵家有渊源啊!”
“难道是夏公爷和无业先生有交情?”
“不可能,这两人要是相交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这赵之晖,还真不能等闲看之!”
……
宴席上,同桌相熟的官员们窃窃私语,都在猜测夏振同到来的原因。
石老毕竟已经离开朝堂,这次来宴会的多是五品以下的官员,就算这样对于一个新进翰林院的人来说已经是很体面的事了。
但夏振同可是朝廷一品大员,他来到从六品的赵之晖家中做客,免不得要引起一番议论。
主桌上的气氛同样有些微妙。
安王眼中闪过嘲讽:“啧,有些人还真是没眼力见,擅自前往别人家中,连人家欢不欢迎都不问清楚。”
夏振同独自饮酒,没有搭话。
石老看热闹不嫌事大,也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瓜子,还分了赵之晖两颗。
赵之晖:“……”
旁边赵家其他人见状,连忙拿上酒杯酒壶,开始逐桌敬酒,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们都得罪不起,只能避开了。
赵之晖也想去,但他得在这里看着,武将脾气都大,可不能破坏了曈曈的满月宴会。
安王见他不回话,更生气了:“之晖啊,我们庆朝讲究百善孝为先,你说要是有那父亲生而不养,这种人,应该怎么孝顺?”
夏振同端酒杯的手顿住,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安王嘲讽一笑:“这人呐,就是活该,上天都看不过去了,迟早落得个老无所依的下场!”
祝怀嫣与祝怀婵感情甚好,就连她和安王的姻缘都有祝怀婵的牵线,在祝怀嫣眼中,就是夏振同的不作为害死的他姐姐,安王爱屋及乌,也恨屋及乌。
夏振同又不敢对他做什么,他自然有恃无恐。
不过他也奈何不了对方,顶多打打嘴炮。
“嘭!”酒杯摔在桌上,夏振同眼中冒火,愤怒起身。
安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赵之晖赶在他开口前,连忙先转移话题。
“夏公爷,家中小辈尚武,对您崇拜已久,不知可否赏脸一见。”
夏振同眼神冰冷的看了眼安王,冷哼一声:“走吧!”
等两人走后,安王吐出一口气,低声嘀咕:“今日夏振同怎么回事啊,往日说再过分的话都没见他发火,难道是今日心情不好?”
赵之晖也察觉到了,对方进门后便一直冷凝着脸,有些异样。
到了花园门口,夏振同停下脚步:“我就不进去了,把孩子抱出来我看看。”
赵之晖:“我让月月抱孩子出来,您稍等。”
独留夏振同站在原处,他摸出怀里的平安锁,这是他买了玉料自己雕刻的,边角处尤为注意,不知打磨了多少遍,触手光滑,原本想等夜间人散了,再让孙志平送来。
可想到刚刚得到的消息,一时怒上心头,直接来了赵家,也好,认回辛月的事,可以加快脚步了!
初秋九月,气温已渐渐由炎热向凉爽转变,但今日阳光似乎格外刺眼。
夏振同望着远处抱着孩子向他走来的身影,恍惚间竟似见到了故人。
倩影悄然而至,抱着孩子温婉的问他:“将军,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
“婵儿……”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想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辛月被夏振同抓住手,吓了一跳。
“夏大人?!”
赵之晖原本想离远一些,给他们父女俩单独谈话的空间,见状也顾不得了,上前用力拉开辛月。
夏振同回过神,络腮胡下的脸庞平白增添了几分灰败。
“抱歉!”
赵之晖面色不虞,辛月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才再次退开几步。
“夏大人,多谢您来参加曈曈的满月宴。”
在方才的拉扯下,原本还有些困顿的曈曈早就精神了,睁大眼睛看着夏振同的络腮胡,小手扣着胸前佩戴的金锁,蠢蠢欲动。
夏振同努力挤出一抹笑:“虎头虎脑的,有我当年的风范!”
拿出袖中早已握的温热的平安锁:“这是给小外孙的,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见辛月收下玉锁,他舒了一口气:“咳咳,我就先走了,你们有什么事直接来夏府找我就行。”
辛月握紧手中碧绿的玉锁,张张嘴又闭上,没有说出未尽之言。
不止安王府的人在计较,她其实也没有忘记此前的遭遇,心中对夏振同有着迁怒,否则不会到现在还没改口。
等赵之晖回到前厅,果然没再看见夏振同的身影。
石老正和安王喝酒,赵之晖端着酒杯去了其他桌敬酒,宴会最后辛月抱着曈曈出来露了一面。
小孩儿根本不懂害怕,看见有人逗他,他就抓人胡子,偏偏大庆流行续美须,等宴会结束,好些宾客都是揉着下巴出门的。
赵之晖又好笑又好气,每个人都送了一块赵记特制的糕点赔罪。
这是铺子里根据曈曈生辰宴所做,上面有小孩儿的画像,精致异常,拿到手的人气消了大半。
可以想见,日后若是有哪家办宴会,很大几率也会去赵记定做蛋糕。
曈曈的大名,石老已经定好,名叫骁然,赵骁然!
“凛然满面英豪气,犹有酣战骁雄姿。”
当世男儿,必要有勇有谋,才华横溢,英姿飒爽!
满月宴三日后,石老便准备离开了。
“老师,再留几天吧!”
石老:“算了,来了这京城啊,我是一天都不得消停,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赵之晖知道暗中有人来寻石老,一连来了好几日,但具体是什么事,石老没说。
看着自己的小徒弟,石老难得有了牵挂:“之晖,你要记住自己的路,路旁的繁花开得在艳,也不要忘了开在手心的那一朵。”
赵之晖:“老师,我明白!”
从石老最开始到京城的表现来看,他应该是准备长住一段时间的,现在离开,如果不是为了自己,那便是因为他。
“但是老师……再过一个月便是我的及冠礼,您也不参加吗?”
男子二十及冠,及冠礼由父亲主持,后由指定的长辈贵客为行冠礼的人加冠三次,赵之晖行冠礼,肯定是由石老加冠,他这一走,肯定来不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