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听一下,我只跟你说这一次。”沈卿尘商量般的哄道,奈何季晏礼就是不愿。
“你听我说完,我立刻放下工作陪你。”
“真的?”沈卿尘点了点头,季晏礼闷闷出声:“那你说吧。”
果然,他就知道,沈卿尘不说出来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没有那个如果。”抱着爱人的手臂突然用力,季晏礼悒悒不乐地趴在沈卿尘身上,沉闷的声音不觉间染上些许哭腔:“真有那个如果,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察觉到不对,沈卿尘轻声哄道黯然神伤的人。
“你明知道我没你不行,还非要问我这种问题。”许是太恐惧失去,不过须臾,季晏礼的视线就被夺眶而出的泪水弄得模糊不清。
片刻,他哽咽道:“为什么唯独这件事情,你不站在我的角度想?”
无论大事小事,沈卿尘总会优先考虑他。
但他不清楚,为什么偏偏这件事上,沈卿尘一点都不站在他的角度考虑;更不知晓,为何沈卿尘会突然聊起这个他最为敏感的话题。
“就是因为我太在乎你,所以我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地活着,我不想、也不希望你再因为我放弃或者毁了自己。”
上一世,让沈卿尘这辈子都难以释怀——他已经毁了上一世的季晏礼,所以他不想这一世的季晏礼再重蹈覆辙,这辈子,他只想季晏礼能平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你还是没有站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真为我好,你就不应该丢下我一个人,更不应该在那天还没到来之前就和我说这些。”越说,季晏礼越觉得难过。
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讲不清的苦涩,松开沈卿尘,季晏礼没有一丝多余动作,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书房。
“哎——”趴在书桌,沈卿尘接二连三叹气。
不是他非要和季晏礼提,而是他不得不先给季晏礼打一个预防针。
他当然想和季晏礼白头偕老,但从他得知陆胜要对季晏礼下手,一种强烈的不安便填满他的整颗心。
他总觉得要出大事。
躺到季晏礼身旁,沈卿尘像往常一般,将人搂在怀里。
然而,平常一被沈卿尘拥入怀就笑嘻嘻撒娇的人,这次不仅没有回应他的动作,而且还罕见地没吭一声。
真的不高兴了。
“还生气呢?”沈卿尘主动开口。
闻言,背对沈卿尘的人睁了睁眼,却仍一声未吭。
“或者,你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好不好?”
季晏礼仍未回应。
迟迟没等来回复,沈卿尘以为季晏礼已经睡熟,起身凑近季晏礼,在对方脸上留下一个晚安吻。
前半夜,两人饶有默契的谁都没有入睡。
过后,大半个夜没合眼的人有了一丝睡意,只是刚睡着没多久,他就被耳边的一道抽咽泣声吵醒。
沈卿尘揉了揉眼,下意识搂紧身侧的人,却不想季晏礼的哭声又大了些。
“怎么了?”沈卿尘瞬间清醒:“怎么哭了?”
彼时,空气中到处充斥着压抑的气息,心尖的苦涩化作一把利器,在季晏礼脆弱的心上留下一道道狭长的伤口。
侧过身,季晏礼如同受了委屈的小宝宝,在沈卿尘怀里哭诉:“你能不能…能不能别丢下我?我怕。”
沈卿尘不解的皱了皱眉,转而柔声安抚:“别怕,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悲咽声,让季晏礼说话断断续续:“我…我梦见你身上都是血,你还…还和我说,哪怕你不在,我也要…好好…生活。”
都是血吗?
那看来,他的感觉或许没错,上次,他也做了个梦,梦见上一世季晏礼被他逼死的惨局;同时,他仿佛还看到了季晏礼躺在手术台上的画面。
所以,若他没猜错的话,季晏礼今晚梦到的,很大概率是他这一世的结局。
“你…你不会丢下我的,对不对?”
知道结局或许不尽人意,沈卿尘也没有肯定,而是认真道:“晏礼,这个世界,说不准的事情很多。”
所以他不敢再轻易承诺。
间接否定的回答,让季晏礼情绪更加崩溃。
“但有一点我永远确定:我爱你。”
明天和意外,他永远不知道哪个会来;若在此之前,沈卿尘定会坚定不移的说他这辈子都会陪在对方身边。
但,今时不同往日——说到底,他终归是重生之身,最近无缘无故的心慌与季晏礼的梦,似乎都在提醒他,别把一刻的幸福当永久。
未来是说不准的。
“卿尘,我怕。”季晏礼爱恋地靠在沈卿尘肩颈,感受到季晏礼不停发颤的身体,沈卿尘抬手,温柔地轻拍对方的后背。
“不怕,那都是…梦,都是假的,不会,发生的。”
真的不会发生吗?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如此,沈卿尘也没有一丝倦意,把季晏礼哄睡,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皎洁的明月。
月有阴晴圆缺,那人——有悲欢离合确实再正常不过。
若他的死能换来季晏礼这一世平安,那或许,他离开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清早,沈卿尘轻声下床,走进书房,他当即打给手下,询问陆胜的情况。
“明天之前,把他给我带回来。”得知陆胜已被找到,沈卿尘打心底放松不少,接下来就是等他取完东西回来,送陆胜永远离开。
另一边,季晏礼又被噩梦惊醒,睁眼却没发现沈卿尘,他快速起来找人。
“卿尘…”绕着屋子找了一圈,最后总算在书房看到不停念叨的人。
书房内,沈卿尘的手指正来回在键盘跳跃,听到声响,他稍稍歪头看向门口。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
季晏礼默不作声,摇摇晃晃地到沈卿尘身旁,他心惊胆战地倒在对方身上,伸手将人紧紧圈在怀里。
他又做噩梦了,并且他总隐隐觉得,梦里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
“又做噩梦了?”沈卿尘停下工作,垂眸抚上靠在肩头的人。
“嗯。”季晏礼轻轻应了一声,搂沈卿尘更紧。他苍白着一张脸,脸色难看到已不能用阴沉来形容。
一个上午,季晏礼都没怎么说话。直到午饭时,沈卿尘提起自己出差的事情。
表面上是出差,实际是去S市拿东西——他亲自为两人婚礼设计的一款戒指。
早在前两天,沈卿尘就被告知这款戒指已完工,但由于最近忙公司和陆胜的事,以致于他早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季晏礼忐忑不安,轻声询问:“能不能不去?”
“很快的,我一忙完就回来。”察觉到季晏礼失落的神情,沈卿尘起身,从身后环住季晏礼:“真的很快。”
季晏礼松开沈卿尘的手,微微歪头,忧伤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身后的人。
“不去,好不好?”
这时,沈卿尘也有了在家陪着季晏礼的想法。只是,一想起此行目的,他又硬生生地憋回到嘴边的话。
平常他出差,只要季晏礼开口,哪怕他行李什么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他都会留下在家陪对方。
但这次真的不行。
“就这一次。”
见沈卿尘不松口,季晏礼也没再停留,拿上车钥匙直接出了家门。
“你去哪儿?”沈卿尘着急忙慌追去,只是到门口时,季晏礼已经离开。
哎——望着季晏礼离开的背影,沈卿尘愣在原地,各种情绪翻江倒海,一种难以言说的悲伤在心里来回涌动。
算了,这样也好——若他的结局注定不好,那他的晏宝终归要体验一个人的生活。
收拾好餐桌,沈卿尘即刻踏上去机场的路。
与往日出去不同,这次,沈卿尘只觉心情异常复杂——取戒指让他大喜过望;但同时他又莫名有一种心慌感,并且他还会时不时地想到季晏礼和他说有关他的那场噩梦。
他的好日子还是到头了,
但是也没什么关系,沈卿尘想,他怎么样不重要,是死是活也无所谓,只要他的晏宝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行。
S市
一下飞机,沈卿尘直接赶往珠宝店。
“您好,欢迎光临。”珠宝店的工作人员贴心为沈卿尘开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我找一下你们老板。”沈卿尘大致和珠宝顾问讲了下情况。
“好的,您稍等。”了解到状况,珠宝顾问先将沈卿尘请到休息室,随后拨通珠宝店老板的电话。
“明白了。”简单的交流过后,珠宝顾问来到休息室,抱歉地告知沈卿尘可能暂时拿不到戒指一事。
保险起见,珠宝店老板特地将两枚贵重的戒指搁置在保险柜中;但问题在于,手握钥匙的老板现在不在S市。
“先生,我们老板说他忙完就赶回来。您可以先回去,等到我们老板回来,他会跟您联系的。”
“谢谢。”如此,沈卿尘也没多留。
“不客气,您慢走。”
上飞机前发出的信息仍然无人回复,沈卿尘不间断地给季晏礼打了几个电话,但结果却都显示无人接听。
疑惑与担忧之时,沈卿尘收到了手下的短信——陆胜在回来途中被人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