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山带着一路侦查员,去了同发建材市场。
带李明宇,曹喜高,周洪生回局里接受传讯,案发当晚他们和陈军在一起打牌。
据了解,李明宇,曹喜高,周洪生,均为同发建材城的老板。
李明宇业务最大最全,主营钢材,水泥,砂石,混凝土。
曹喜高主营门窗,装饰材料。
周洪生主营油漆,防水材料及板材,都和陈军有业务来往。
当陈军的死讯传来,他们很是心焦苦闷,毕竟死了一个大金主,断了以后的财路不说,
眼下一堆烂账,不知道该找谁要了。
曹喜高和周洪生还好,小本经营,欠账不多。
李明宇则是愁眉苦脸,欲哭无泪,大几百万欠账,恐怕要泡汤了。
更可怕的是,当晚和陈军发生了争执,无可避免的会受到牵连盘问,他有难言之隐。
陈军一死,工地马上停工了,楼只建了一小部分,没取得预销资格却开始售楼了,
已经违法,现在没有资金回款,整个资金链断裂了,成了一个彻底的烂尾楼。
他的公司只不过是个空壳公司,银行贷款几千万没还上,外面的高利贷不知道多少。
涉及到银行,典当公司,土地部门,供货商,开发建筑商,购买者,
工人工资等一系列产权纠纷,维权纠纷麻烦问题,影响很大,闹得人心惶惶。
一些有利益关系的政府官员,更是提心吊胆,政府已经开始着手成立清算组。
同时也给公安局破获此案,造成了无形的压力。
王正山很快在建材市场,找到了曹喜高和周洪生。
李明宇出差去了没找到人,他俩被请到公安局接受隔离询问。
曹喜高和周洪生面对刑侦人员,分别回忆当天的情形,把知道的情况,老老实实的说了。
案发当天中午,他俩都接到李明宇约打麻将的电话,答应了去玩。
下午3:50左右,肉球一样的曹喜高先到了。
他裤子短了一截,露出一双红袜子,多少有点滑稽。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红袜子,还有红内裤,是他出来打麻将的护身符,可以每战必胜。
他比较迷信。
到了金海浪洗浴中心868包厢,他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看见30多岁,高挑漂亮风骚的刘经理,穿着黑长裤,白衬衫,职业女性打扮。
她慌乱不已,从陈军大腿上站起来,胸前衬衣的纽扣,也没扣好,露出大半个白嫩的奶子。
刘经理,脸早红了,马上又镇定下来,媚笑着说:
“哟,曹总来了,您先坐,我给你沏茶去!”
搞得曹喜高反而不好意思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陈军招呼道:“曹总,你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晚上叫刘经理,给你介绍几个小妹,
哈哈哈,刘经理,可不要怠慢了我的兄弟啊!”
说罢,又偷偷在刘经理肥硕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刘经理嗔怪的骂了一声:“你真讨厌!放心吧!”
说罢,扭着屁股,风情万种的出去了。
曹胖子咽了一下口水:“陈总真是有福之人,多财多福啊!我说的可是艳福的福,哈哈。”
四点左右,李明宇和周洪生先后到了。
开始玩牌,一边打牌一边说着荤段子,开着玩笑。
六点半,服务员送餐至房间,晚饭后直至十二点,这段时间两人供述一致。
大概12点左右,陈军手气很旺,他们两个输赢不大。
李明宇一个人输了九万多了,期间李明宇几次低声下气的问:
“陈总,我公司资金周转紧张,什么时候能结点账?”
陈军笑嘻嘻的推诿说:
“我这个项目成了,就是几十亿的资金进账,还缺你这那点小钱吗,你还真是个李钢镚,小里小气,怎么跟我混?”
他身材单瘦,有一张国字脸,脸上总是堆着笑,头发蓬松卷曲,如一堆乱草。
里面似乎藏着一只凶狠的饿狼,随时都可能扑出来猎食。
“陈总,我怎能跟你比,你是大富豪,我只是你的小跟班而已。
你早答应我给我结一半的账,现在都拖了大半年了,你不能总是要我,
像马儿一样跑得快,又不喂草吧!”
李明宇外号李钢镚,个子不高,身材壮实,是一个珠眦必争的主。
只是在陈军面前似乎矮了三分,心里恨又不敢顶撞。
他脸上陪着笑。
“李钢镚,不是我不守信用,我建的楼还没正式销售,到哪里弄钱给你。
这个年头,上面没人罩着,没关系,想赚大钱,门都没有!”
陈军拿起身边的一个咖啡色牛皮大包,拉开拉链炫耀的亮了亮,里面有成捆的现金。
“瞧瞧,这里面一百万是要进贡菩萨的,我再没钱也要先烧香拜佛,
你要理解我也有难处,要不是领导今天有事,谁还在这里跟你玩,
你跟着我,是给你面子,有的是肉吃,别他妈的不知好歹,叽叽歪歪了!”
一句话怼得李明宇半天做不得声。
自己公司也资金周转困难,要进货,要还款,也欠了一屁股债。
自己外号钢镚,意思就是一个钢镚一个钢镚,省吃俭用省下来的。
对自己小气,对媳妇更小气。
本以为靠着他可以发大财,谁曾想签的合同,除第一次正常付款之外,再没准时过。
越欠越多,算下来近千万了。
如踏进沼泽地了,慢慢就陷进去了,想爬也爬不出来,越挣扎陷得越深。
欠钱的是爷,要钱的是孙子!
每次还要陪他打业务麻将,眼见他打牌做小动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像狗一样,挨了打还要摇尾巴。
有钱不还,还要气人,活得真是窝囊!
忽然,看见他从牌桌上,又偷摸一张牌进去了。
陈军把牌一摊,喜笑颜开,胡了个清一色。
自己这把又要输个一万,李明宇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脑子一热,把牌一推,踹开牌桌。
他指着陈军的鼻子,翻脸怒骂道:
“我操你妈!不玩了!陈老鳖,你他妈的耍无赖,偷牌出老千,你今天必须给老子还钱!”
他眼睛瞟了一眼陈军放在边上的皮包,不知里面到底多少钱?
似乎有抢夺的意思。
“李钢镚,你他妈的反了吗?你不想混了是吧,就不还你钱,你敢怎么样!”
陈军目露凶光低声吼道。
他平常把李明宇拿捏得死死的,万没想到他今天敢翻脸,还敢揭他的老底。
他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青一阵白一阵。
李明宇抓起一把牌,朝陈军脸上砸去。
“操你妈!你不还钱,信不信我弄死你!”
说罢,眼睛都红了,挥拳冲过去,就要揍陈军。
曹喜高和周洪生赶忙把他抱住,隔开劝道:
“李总,陈总,和气生财,和气生财!都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朋友,是合作伙伴,不要伤了和气嘛!”
陈军把桌上赢的钱收拢了,朝李明宇脸上一摔:
“你不是要钱吗?老子给你!”
钞票飘了一地,他一脚踹开了桌椅,桌椅倾倒,茶杯碎裂,一片狼藉。
他拎起包,走到门口。
回头恶狠狠对李明宇说:
“李钢镚,你记住今天,老子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把门重重一摔,扬长而去。
李明宇如斗红了眼的牛,一下子没了目标,喘着粗气楞在那里,又怒又悔。
得罪了陈军,钱能不能追回没底了,业务也没法再做了,他咽不下心里这口恶气。
曹喜高和周洪生,把地上的钱捡好了,塞进李明宇包里,周洪生去结账。
曹喜高是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就如他的脸一样圆滑世道,拉着他下了楼。
一边走一边搂着他的肩劝他。
“李总,你太冲动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没必要翻脸啊,先别想这么多了,
明天我们去帮你赔罪,你消消气,走走走,我请你宵夜,事情总会解决的!
宽心,宽心!”
“兄弟,谢谢你了,你能受得了这口气,我受不了,我跟他没完,大不了以命搏一命,你
跟周兄说一声,我没心情吃东西,我先走了!”
等周洪生下来,看见李明宇气冲冲的驾车走了。
曹喜高无奈的耸耸肩,摊开手:
“事闹大了,我们也管不了,走吧,我们吃宵夜去。”
他们就在附近的烧烤摊喝酒,一直到深夜二点。
周洪生吃宵夜时,还问曹喜高:
“李明宇去哪了?不会直接跟到陈军家里,去要钱吧?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曹喜高说:“鬼知道他去哪了,也许回家了,也许找小姐消火去了,他今天这么冲动,
也许真的找陈军去了,唉,冲动是魔鬼啊!来,别管了,我们喝酒!”
没想到第二天陈军就死了,而且是全家都死了!
星期天下午5点左右,他们到店里去找李明宇,想问一下情况。
李明宇不在,他妻子何春霞说:
“他整晚没回家,不是和你们一起打通宵麻将吗?”
曹喜高和周洪生面面相觑,对了一下眼神,附和着说:
“是的,是的,打了一通宵麻将。我们睡到刚起来,想找他喝茶,他不在,我们先走了!”
出了店门,曹喜高对周洪生说:
“莫非.......”
说了一半话又咽回去了。
周洪生把食指竖在嘴间,会意的点点头:
“别说了!”
调查人员让他们在询问笔录上签了字,并嘱咐他们为了案情,
对李明宇的情况暂时保密,谁都不能说。
包括李明宇的妻子。
侦查员经摊主核实,证实他俩所说属实,没有作案时间和动机,可以排除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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