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斧头的壮汉退到巨伞旁边,另外三个男人却是像接替他似的,即刻从黑暗中闪身而出。
王逸不敢怠慢,他身子的重心全部偏向左边,几乎用半个身子把文姿仪护住,另一只手把登山杖抡圆。
几番下来,后背和腰窝接连挨了几记重拳把他打岔了气,还有一记鞭子抽到了他的右耳后面,脑仁现在嗡嗡的,但好在对方的手暂时还伸不到文姿仪身上。
文姿仪在他怀里这时候更加着急,单对单的时候王逸一般很少落到下风,但现在对面有三个人,而且她已经听出了王逸的呼吸开始喘,她想帮,却帮不上他。
帮忙?
忽然之间,文姿仪想到什么。
“王逸,你去摸我的胯······”
王逸特意分神看了她一眼,看她的眼神倒是颇为认真。
“你!你隔这害羞什么呢?摸啊!”
然而这时候想摸这么一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王逸咽了口唾沫,登山杖往正上方一抛,瞅着对面三个人的眼神扬上去去瞧不断翻转的物件了,他立马将文姿仪的位置从左手倒到右手。
“姿仪,直腰。”
文姿仪努力直腰,王逸的指尖在她平坦光滑的小腹上滑过,她的腰间一轻,还真摸到了。
局势顷刻发生变化。
王逸以退为进,且战且退时他就注意到了一点,自己距离身后这两个皮肤发蓝的人越近,这几个人的动作就越零散、眼睛里也越犹豫。
而当下有乌洞洞的手枪在手,对面则算是彻底停下了脚步。
“文小姐,您身边的这位是?”
巨伞下传来声音,前面的三个人都站直了身形,回到了话语人旁边,然而文姿仪这边谁都没有回话。
王逸紧了一下搂着她的右臂,他发现自己只要稍微松劲,文姿仪的纤腰就有自己滑下去的迹象,这说明她此时仍旧肌肉无力四肢瘫软,只靠她自己还明显站不起来。
“我不曾听说文小姐在梁浩之外还有其他关系紧密的助理啊,不过看这眼神,也不大像。”
王逸偏过头对着她的侧脸,发出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音量:“他们忌惮身后这两个人,我再往后撤一点······现在你过度使用重瞳之后、身体要多久才能恢复?”
“可能最少也需要几十分钟······我现在,”文姿仪说话的同时尝试攥紧拳头,可惜指关节只能动到前两节,然后就弯不下去了:“不行,还是使不上劲。”
“好,我明白了。”
“你打算干什么?”文姿仪生怕他乱来:“他们这么多人,你还带着个拖油瓶,别硬拼,而且这种地方,枪也不是保险的。”
王逸点点头,他看向张吕两位水徒:“这两个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来历吗?”
“他们是这个村子的村民,彼此之间互称为‘水徒’,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
“罪犯?”王逸眉头微皱,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抱着文姿仪撤到和张吕二人平行的位置,然后又撤到他们的后面。
“他们以前可能是罪犯,但现在不只是这样了,姿仪,你忽略了一个地方。”
经王逸这么一提醒,文姿仪的脑子里蓦地有了画面。她打了个冷战,想起王逸甩出去的那两片闪着银光的东西,以及它们击中目标后形成的两团空气阻力。
“难不成,他们两个····?”
“嗯,虽然我没见过他们之前是什么样,但是现在这两个看起来呆呆的、皮肤发蓝的家伙,没有一个是人,不然,辰符也不可能奏效。”
王逸拿枪口指了指落在左边草坪里的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说:“我刚才扔出去的两张卡都贴了符文,就是因为我分不清楚他们是人还是鬼。”
文姿仪懂他的意思了。
如果是人,那占卜卡会直接划伤或者扎进对方的肉里,可如果是鬼,那卡牌上贴着的辰符就会形成障壁,进而产生推阻感。
而刚刚······
所以张、吕二人实则已经是鬼了?
······确实,他们自打从鬼牌里出来之后看上去就不太一样了,不过自己本身就没想到这两个人能从鬼牌里出来,因为他们本来也是自己给拉进鬼牌里的······如果按照这个逻辑······
自己和魑是做了个交易。
她将超出自身能力范畴、解决不了的,而且是目前无法规避的威胁拉进了鬼牌,作为代价,魑烙在她胳膊上的黑色印记会进一步成长和加深······原本应该是这样的等价交易才对。
然而实际上却远远不止于此,她将威胁拉进鬼牌暂时规避掉了风险没错,魑也确实加深了她左臂的黑色印记,但是这还没有结束。
在这之后,
魑掠夺了文姿仪拉进鬼牌里的人的性命,
施加影响将这些‘人’逆转为了‘鬼’,
将新鬼放回现世,
新鬼回到现世后开始继续追杀自己······
魑做的不是一桩对等的交易,它不仅在交易里收了利息,它还想要进一步加快她崩溃的速度,并且让她自己亲手制造出更棘手的危险。
而在这个过程中,假如自己一个坚持不住再次使用了左臂,便会彻彻底底的形成一个恶性循环的闭环。
现在,虽然蓬莱山和泗水的难度已经压得他们直不起腰,但至少他们在挣扎的路上还能喘口气,这是副本本身的难度系数造成的。
而魑狡猾的地方就在于,它好像给了你一个能够短暂克制副本难度的工具,或者说关键时刻救命的法宝,但实际上它才是真正的提高了你死亡的概率。
这样下去,只有魑的那个没人看透的目的会达成。
如果再次把什么拉进鬼牌,自己左臂上的黑色印记接下来不知道会攀上哪里,也许是头是脸、也许在不久后就会遍及整个身体。
她的本职工作是演员,印记停留在手臂,她可以勉强用袖套遮挡,但如果黑色的火苗攀上脸或头这种地方,自己演员的生涯直接就可以结束了,魑烙在她身上的,是身心两方面的摧残。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一个慢性却绝对致命的毒药。
念及至此,文姿仪的后背生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如果不是爸爸当时阻止了她,恐怕泗水村的多半村民都已经进了鬼牌,而这时候在外面等着她的也不会只是张吕两个水徒,而是一村可以变成鱼人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