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进另一条岔口,街上的人不多,中间是过道,两边是那种7、8平米的连排铺子,有点古色古香商业街的意思,只是大部分现在还没开门营业。
开了门的几家,有几位店主搬了把小板凳往门口一坐,大家伙隔着好些距离就开始谈天说地,一把扇子小风扇着,显得格外悠闲。
然而当其中一个人注意到文姿仪,一顿指指点点,几个人的分贝一时间就低了下去,眼睛都看直了。
文姿仪被盯得放慢脚步,不禁咽了口唾沫,这种视线让她不是很舒服。
“姑娘啊。。。”
文姿仪听到有人叫她,循着声音,发现左手边的商铺里,有个穿白褂的老奶奶在向她招手。
“姑娘,你来,进来看看吧。”
这间店的门牌叫做‘善恶门’。
文姿仪斟酌了一下走进店铺,刚进门就闻到一股发酵后的米香,再看店内的坛坛罐罐,卖的多是酒品。
“大娘,我不喝酒。”
老人抬眼看了一眼文姿仪,继续低下头织手里的毛衫:“我看出来了,你不喝酒。”
她续着前话说:“我还瞧出来,你不是镇上的孩子,我没说错吧?”
她看着文姿仪,文姿仪也看着她,有蓬莱山的经验摆在前面,她最不缺的就是名为‘心眼儿’的东西。
文姿仪走马观花地扫视了一遍周遭:“大娘,我可以借您这里换一下衣服吗。”
这镇上看着不像有公共厕所,有没有民宿旅馆也不好说,店老板同为女性,便也有了这层方便。
“行啊,不过要交钱。”
文姿仪眨了眨眼,这地方,挺势利啊。
她从兜里掏出3张干干净净的纸钱,老太太眼神被她的动作吸引过去,一张一块的、一张五块的、一张五毛。。。
“您挑一张吧。”
老太太皱着眉毛瞅了一眼文姿仪:“这年头外面漂亮的小丫头,谁还揣着五毛钱的纸钱啊。。。行吧行吧,都拿来吧,拿来吧。。。”
得了准许,文姿仪没有顾忌太多,把那总计6块5的三张薄票放下,在店里找了处避光的地方把除了鞋子以外的衣衬都换了。
她上半身换了件吊带白色背心,然后外面直接套上了不来楼里秦姬送给她的那件素衣,下半身也是那时的高开衩濡裙。
这件衣服她带对了,不光看上去和这里更加贴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颜色也是白色。
不论是村口的小女孩,面前的老奶奶还是外面刚刚见到的几个人,这里的人似乎格外钟情白色,自己这下也穿了件白衣,比起之前总不会再那么显眼了。
老人看文姿仪梳妆得差不多,迎上来说话,眼神中似是有些惋惜:
“人生在外,小心点准没错哒,也没什么事,我叫你进来只是想提醒你两句,平时也没什么人跟我言语。”
“对啦,姑娘你左臂是不是有伤,可不要再伤到咯。”
换衣服的时候她几乎一丝不挂,只有左手的袖套始终未曾摘下过。
文姿仪觉得这人虽然爱财,但心性似乎还算慈蔼,她一边掖衣角一边不痛不痒地问:“大娘,您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有没有听说过什么特有的传闻、或者是这里发生过什么奇事?”
听她说完,老人伸手出来,指了指文姿仪背包里滑出来的唇膏一角。
“。。。您要这个?”
“哎~”老人连连点头。
文姿仪决定收回刚才的念头,这人哪里慈蔼了。
“这镇子的称呼古怪,你可以叫镇,可以叫县,也能叫郡!大着哩。。。不过你要问故事,我不清楚,这地方的事情是一个男人掌管的,那些臭男人清楚些,你问他们去吧。不过和他们说话的时候时间可别待长了,唉,别待长了哟。”
老人车轱辘话来回说,捏着从文姿仪那里得来的唇膏又是放灯下看又是借太阳的晕光打量,前后的表现有点两面三刀,就像是两个人。
文姿仪临走时问了老人一嘴:“您刚刚,最初为什么要叫我进来?”
老人叫她进来那会儿,她总感觉对方是给了她一点善意的庇护,提供了一个喘气的空间。
老人略微一怔,黯淡无光的眼瞳里忽然闪烁出些微光,但那光芒很快便又转瞬即逝:“可能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吧。”
从铺子出来,文姿仪摘了口罩和墨镜,这两件东西在人多的地方是有很好的隐匿效果,但是在这种乡下,反而会适得其反,更何况这里还不是普通的乡下。
刚才叽叽喳喳的几个男人似乎是收了板凳回店里忙去了,街道上乐得清净。
文姿仪想找间合适的旅店,刚转过街角,自己来时的路有了几分嘈杂的声音,她回头一看,几个青壮年堵在‘善恶门’前。
“老太太,刚才有个外乡姑娘来你店里了吧?人呢?”
文姿仪蹙着眉毛竖耳去听,这几个人是冲着她来的,但看模样并不是预知梦里害自己和王逸的那伙人。
听了几秒钟,还没听到屋里的回复,倒是先等来了打砸的声音,瓦瓮的破碎声音接连不断,传出了老太太凄厉的喊叫声。
一、二、三、四,四个人,应该还可以应付。
文姿仪转而要往回走,却是有一条胳膊在这时突然搂住了她的腰际。
身体警觉的一震,她不往前冲反往身后那人的怀里撞,对方见她要攻也是向后跳开,文姿仪当下松掉右肩上的挎包朝那人头部就势横扫,对面反应也算迅速,矮身才将将躲过,然而文姿仪左手作拳已经要打到面门了!
“等!等一下。”
听这声音有些熟悉,她将距离拉开,这才有功夫留意来人的样貌。
······
“······江水淼?”
文姿仪狐疑不决:“你为什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