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林中急速奔跑穿梭的王逸,此时感觉自己就像置身于梦中,因为只有在梦里,自己的身体才有过这么轻盈的感受。
他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奇妙的念头:假如现在让他和博尔特赛跑,结果会怎么样呢?
“嗯····长跑的话,大概率没有什么悬念,会是我这边胜出。短跑的话,应该也有的比吧。”
他说着捋了捋头发,刘海被气流冲得像两边让开,露出了一节脑门。
脚下的路面阶梯跨度逐渐趋于平缓,王逸很轻松地倒了口气,他停下,耳朵能听到的周边的动静也都停下了。
他迈步,脚下树叶被菜捻的声音也跟着传进耳朵里,那响动就仿佛有什么人跟在自己身后,一步一个脚印的跟着。
王逸的脸上不自知的挂上了一抹邪笑,全身的血液都似乎血脉喷张,兴奋无比。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考虑,自己当下的兴奋劲是由恐惧和不安转化过来的,因此虽然两者的情感不同,但根源无异,他越是感到兴奋,意味着原来的自己感知到危险和不安就越浓重。
手伸进兜里一摸,原先鼓鼓囊囊的辰砂包已经空空如也。
出发之前准备的所有朱砂,终于是在在山顶阻止银牌鬼闯山的时候,全部尽数而出了。
手指在兜里翻捻,还有4到5张占卜卡,东西零散,有什么从兜里滑落到了地上,滚出了一两米。
王逸眼珠微动,是那几枚古币,可惜不顶用。
又摸向了秋衣里侧,贴着皮肤的位置有凸起,哦对了,想起来了,贴身的地方还藏了两张符。
最后,就是手上这根半弯折的可伸缩登山杖,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称手可用的东西了。
——无妨,反正我,早在七合目的时候就要命了,运气好,多活了这么久。
也不知道魍魉现在距离自己有多远,王逸将那三枚沾了泥土的古币捡了起来,重新摊在手掌心里。
哼笑了一声:“来吧,反正一天当中早就占卜了不只一次了,横竖都是个死,就让我以这种疯疯癫癫的状态再卜算一次。”
古币在他的手中抛起、滚动、静止,有一枚掉在地上后滑出去老远。
王逸将离自己近的那两枚记住方位和正反后拾起,调侃而打发时间似的走向那枚离着远一点的铜钱。
“让我瞧瞧,这个方位是在什么卦象上呢?”
这一次他起的是事中占,这种占法最是无可奈何,所谓事中,即没有准备、突然遭遇,因此也没有什么可转之机,大多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王逸弯下腰去看那枚铜钱——
怎么会?
他转过头又去看自己刚才捡拾前两枚古币的位置,脑子里不断地回味和检查自己走过来的这个方向,莫不是自己处于疯癫的状态中,有什么过程拧巴了?出错了?颠倒了?
第三枚铜钱是阳面,如果对应前两枚的落位,命数上是一个模糊的‘生’的格局,而此前他在出发日本前、爬山过程中、包括上了八合目之后的每次事中占的时候,卜到的都是尖刀悬头的‘死’局!
卦象是什么时候变的?为什么变成生了?这个生指的是他们中的谁,是自己、还是姿仪他们那一路?
王逸体内的血液越来越上脑,他此时由于疯占的缘故根本静不下心来思考,但是他清楚的明白一点,就是卦象似乎有变,但是这个模模糊糊的‘生’并不能确定是哪一边。
王逸在疯占的状态下,第一次后背生了汗:这个‘生’所指的如果是自己,那岂不是说明,魍魉追得是另外一侧?
那姿仪他们······
如果这个‘生’指的是文姿仪他们有了生路,那就能确定魍魉是向着他这边追过来了。
无论如何,王逸回过神来,他继续往前走,准备将第三枚古币捡起来回收。
只有当所有占卜用具回归到占卜人手中,这一次卜算才算行之有效,至少这是个半生卦象,不是坏事。
然而过了一两秒,王逸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并没有前进分毫。
‘怎么会,一直不都是身轻如燕的么?’
王逸诧异地看向脚下,头灯的光亮打得清楚,自己鞋底的橡胶气垫边缘,有几多微不可见的冰花子。
他的脚没有挪动,原来是因为鞋底被和这脚下的山路冻住了!
······等一下,冻住?
陡然间,瞳孔和心脏都猛地一缩:
魍魉!
王逸没有迟疑,将左手的登山杖猛地插进脚下的山地里,‘刺啦’一声,冰星子溅了一身,而好在鞋子还没有被完全冻死,他脚下一滑,抓起那枚古币便向前方逃窜。
山风在耳边呼啸而过,王逸窜进树林当中脚下生风。
“还好,魍魉来的是这边····”他自言自语起来:“不过这下,头灯必须关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