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文姿仪刚刚礼毕过魈,她将王逸的那口铜鼎摆到了下一张鬼牌的后面。
这一张的鬼牌中段标得清晰,是魃。
魃,是24鬼中的第七位。
这张鬼牌有些看不清里面,如果要问为什么,那是因为这张鬼牌里似乎有许多云和雾。
神秘的云雾将鬼牌里的主体遮住了些,让文姿仪看不清楚。
不过这对镇压没有什么影响,文姿仪深知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本身也并不想看鬼牌里面的景象,因此只是专注于从热水壶里倒出热水将鼎器依次斟满。
说来镇压的做法,可以说是非常奇妙。
镇压之法要求镇压者在铜鼎中倒好水后,对鬼牌进行礼敬。
文姿仪在礼敬的过程中摸到了一个规律:每当她把铜鼎里倒足一半的水,那些水就会自动开始减少,如果说这是蒸发所致,速度也未免太过迅速。
但她现在权当是司空见惯了,只要有哪口鼎里的水位下降得明显,她就去添。
镇压之法里提及的非常重要的一点便是:镇压过程中,铜鼎里的水不能完全见底。
自己手上这口水壶,只是登山携带的普通的一桶,也幸好他们带来的这些铜鼎的口径不大,倒满一杯并不需要多少水,不然这水壶里的水很可能会不够用。
就这样给礼敬魃的第三口铜鼎倒水时,有一点水花微微溅出,巧也不巧地,蹭到了她的眼睫毛。
文姿仪不方便拂手去揉眼睛,于是就这样很自然地一抬眼皮······
魃的那张鬼牌里,云朵不知怎的似乎比刚才要少了许多。
而同时,云气的明显消散,让鬼牌里的东西逐渐显眼起来。
鬼牌中间站着一个青色长髯的生物,能够看到它的双脚离地,上半身躯干外扩,整个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姿态。
视线下移,它的双手垂过膝盖,指甲盖的缝隙里残存着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甚至还在往下滴落,而那液体刚一触及地面,地面上的草木立马开始枯萎焦烂,似乎隔着这一重距离都能让文姿仪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
不敢多看,好在,这家伙也是背对着自己。
文姿仪低下头继续要给第四口鼎倒水,竟是离奇地发现前三口鼎里的水已经眨眼消失了大半!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端着水壶将铜鼎挨个斟满。
与此同时,她心里明白:异常出现了。
此前镇压前面的鬼牌时,虽然铜鼎里的水位会有下降,但都是她将五口鼎全部倒好水以后才发生的现象,而这一次她甚至还有两口鼎都没来得及倒水。
水蒸发的速度也有明显的不同。
文姿仪求证地瞄了一眼对面,而这一看,却是发觉那鬼牌里的云雾更加稀少了!
文姿仪发现了鬼牌里的异变:云雾减少的同时,银牌鬼魃,似乎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惊异之时她反应过来什么,看都没看就先动手又往第一个铜鼎里注水。
果然,第一口铜鼎里的液体几乎差一点就完全‘烧干’了。
第一口倒好后,文姿仪不假思索地去补第二口,期间第一口的水位还在肉眼可见地下降,好在那速度并非是一饮而尽。
她迅速倒好第四口和第五口,此时心中已经有些慌乱:刚刚是她察觉地及时,这些水位下降的速度明显越来越快,如此来回往复,只要再多几次,她补水的速度就再也赶不上水位下降的速度!
届时,势必就有一口铜鼎里的水位将会见底,而那样的话······
她突然记起自己曾和王逸在八合目谈到过魃,当时王逸说的好像是,旱魃,修炼成妖之后能飞,也称飞僵,可以杀龙吞云,所到之处赤地千里。
——等等,吞云?
文姿仪两眼一抹黑,手底下快速将已经轮转过的铜鼎收走,准备快速结束这一张。
正抱着最后一口铜鼎,也就是肖晴这口人鼎时,她突然心惊地发现鬼牌那边魃的头似乎是动了一下?
刚刚苏醒吗?
不是!
文姿仪的重瞳看得清楚,它不是偏头的那种动法,是它的脖子在朝着水平方向转动!
它就要回过头了!
文姿仪抱着肖晴极速矮身的同时向左靠拢,一步迈离当场、踏进了24鬼的第6位,魁的鬼牌前。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魁在上次镇压失败后已经破牌而出,它的鬼牌无疑是早就破裂的,也已然没有了镇压的必要,但文姿仪在意的其实不是这边。
她瞄向刚才明显有过动作的魃的那张牌——青色的僵尸鬼脸已经完全面向了这边,文姿仪看得心惊胆战,但好在第七张鬼牌的前面此时已经没有任何人在,按照鬼牌里的视角看来,即便它能看到外面,也应当看不到任何东西。
然而文姿仪很快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魃拧巴的脸上露出了和它极不相称的诡异的笑容。
刚刚,恐怕被它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