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轻从病房里出来,外面正好传来一阵跑动的声音。
她抬起头,宿晚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冷风将他白皙娇嫩的脸颊刮得微微泛红,头发凌乱,眼眶也是红红的。
宿晚停下脚步,看着病房门口的女生。
那里光线有些昏暗,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清瘦的身影好像一阵风过来就能将她吹倒。
宿晚缓缓走过去。
护士在一边看着,只觉得宿晚比慕轻更难过。
宿晚抱住了慕轻,手掌在她后背顺了顺,嘴巴张合了几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她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
她和母亲从小相依为命,现在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宿晚鼻头泛酸,心疼得几乎要哭出来,“……你没事吧?”
只是事实和他想象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慕轻伸出一根手指,抵着他的胸口,推开他,眼中没有情绪波澜,周身的气息感受起来依旧和平时一样冰凉而淡定。
“你才是,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语气里有一点嫌弃。
宿晚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漆黑卷翘的睫毛挂着一点晶莹,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你……没事吗?”
慕轻懒得跟他说话。
这时符凡方也过来。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许久,他近乎有些贪婪地望着慕轻。
“你没事吧?”他问。
慕轻则直接忽视了他的问题, “你不用过来。”
符凡方以前是干狗仔的,有最快的消息渠道。
他看到有消息说,慕轻从剧组离开,来了医院,就知道一定是出事了。
无人看到的地方,宿晚唇角微微勾起。
跟他比起,自己在慕轻这里的待遇,好像要好多了。
至于宿晚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他很早就派人关注着慕母,甚至帮她升级了病房,慕母身边的医生也都换了新的。
否则慕母可能坚持不了几个月这么长的时间。
符凡方带着敌意的目光望向宿晚,“能麻烦你离开一下吗?我和慕轻有话要说。”
宿晚在符凡方面前显得特别冷酷,一改在慕轻面前时的乖顺和软糯。
他很不情愿。
偏偏这个时候,护士来到他面前说:“宿先生,宋医生让你有空的时候过去一趟。”
宋医生是宿晚的主治医生。
自从知道南山精神病院的院长是慕轻的加害者,宿晚就不再去那边治疗了。
宿晚脸色有些发沉。
符凡方差点笑出声来,语气里充满幸灾乐祸和催促的意味,“赶快去吧宿先生,别让人家等久了。”
宿晚:……
宿晚依依不舍地看着慕轻,手指在身下勾了勾她的手,“那我结束了来找你。”
“去吧。”
符凡方目光落在他们搞小动作的手上,眸色倏地变得震惊而黯然。
等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和宿晚在一起了?”他连忙问。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慕轻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子,不夹杂任何情绪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这个回答已经让符凡方明白了一切。
没想到,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是他太后知后觉了,他才刚整理好心情,但还在犹豫不决到底要不要对她展开追求……
现在可好了,他不需要犹豫了。
他们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
符凡方表情有些苦涩,强打起精神,“要开始了吗?”
来到这里,看到慕轻平静的表情,他就知道一切都在慕轻的计划之中,包括……她母亲的死亡。
这事儿细细想来令人毛骨悚然。
可如果这个人是她,符凡方又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接受。
慕轻望着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她脸上,一大片白光模糊了她的面容,让她看起来不可琢磨,“是啊,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易辰铭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办公室里。
“ Boss?”
易辰铭回过神来,收敛眼里的慌意,“你下去吧。”
“是。”
等秘书离开,那抹心慌才毫不掩饰地暴露在他脸上。
自从慕母身边的医生被换下来之后,易辰铭就觉得不安。
生怕自己安排的事情被发现。
现在慕母死了。
他应该觉得安心才对,毕竟,死亡能够埋葬一切。
可为什么,这股不安却变得更加浓郁。
易辰铭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将旁边的抽屉打开,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礼盒。
那正是他们结婚当日,慕轻送给他的新婚礼。
易辰铭将礼盒打开。
里面是他偷税漏税的证据。
易辰铭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重新合上盖子,关掉抽屉。
桌面放置的是一份离婚协议书,和一份血液检查报告。
他和苏书佳确实正在闹离婚
他觉得,慕轻是为了苏书佳而来的,主要针对的也是苏书佳。
这份偷税漏税的证据,更像是一份警告。
而且他其实没有对慕轻做过什么,只要他和苏书佳的关系断得干净一些,慕轻想必能够明白自己和苏如佳不是一个阵营。
也真的不能怪他狠心,不和苏书佳离婚的话,他会被连累死的。
这个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疯了吗?居然敢碰那种东西。
易辰铭冷眼看着旁边的检查报告,上面显示‘阳性’。
就算再糊涂,也该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她在自我毁灭,也是咎由自取。
真怪不得他。
易辰铭把秘书叫过来,将离婚协议递给他,“想办法让她把这个签了。”
秘书很为难,叹了一口气,接过离婚协议。
他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因为离婚的事去找苏书佳了。
但是苏书佳这女人油盐不进,根本不愿意签。
秘书:“……那我再试试。”
…
医院。
符凡方走了之后,慕轻也被医院的人叫走了。
被医生半强迫地做了几项检查之后。
慕轻靠在椅子上,姿态散漫而慵懒,等待医生什么时候允许她离开。
慕轻的主治医生是个温和的中年男子,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慕小姐很有耐心。”
他能够看出,慕轻其实不太愿意配合他们的检查,对治疗也不感兴趣,好像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慕轻微微一笑,“毕竟我别的不多,就时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