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栋带回了朝廷的暗探探查回来的结果,并且合理怀疑伏羲花神教的老巢就在旌南府,再不济至少也在南疆吧。此事目前无法确定与谋反有没有关系,汪栋也不想无故插手其他府尹的事务,因此就想着干脆继续交给暗探去查吧,万一真的发现什么谋反的苗头了,到那时他们再出手。
没想到此时杜知义却提议大家一起去旌南府看一看。
杜知义见大家都有些不解地看向自己,抿了抿嘴说道:“你们知道旌南府闹妖怪的事了吗?”
众人沉默,过了一会儿,容北率先问道:“妖怪是什么?是妖兽吗?”
“好像不是哦。”杜知义摇头,“旌南府的普玄观和贞华堂都去查过了,但是没有妖兽留下的痕迹。可是那妖怪已经吃了不少人了,据说还尤其爱吃小孩子。”
杜知义将从木灵族人那里听到的事情给大家复述了一遍,顾知谦赶紧用他的冰绒雪雪联系旌南府的普玄观,确认了确有其事。
众人一时面面相觑,容北仔细想了想,觉得也不太像是虎豹豺狼之类的猛兽,“一般猛兽就算再凶猛,那也做不到能这么有针对性地吃人吧?更何况有不少孩子还是从自己的床上被叼走的,如果有野兽进入人家里的话,难道这么多的孩子之中就没有一个家里人有察觉的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从家里叼走了这么多孩子还没有引起注意,就算是妖兽也很难做到吧?”顾知谦问道。
“有一些很古老、有智慧的妖兽说不定可以吧。”容北答道:“不过那一类的妖兽一般都是很骄傲的,才不屑于去偷孩子呢。再说了,那么强的妖兽肯定是会留下痕迹的啊。”
杜知义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这案子很是古怪。
实在是想不通的众人最终还是决定往旌南府走一趟,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南疆出了这么些怪事,就算真的与谋反无关,那也是值得去查清的。
所有人都是说走就走一身轻的,除了汪栋。虽然先皇说了,这种怪奇反常的案件也归陪都管,但是出门之前跟皇上报备一声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汪栋带着旌南府妖怪吃人这一骇人听闻的消息进了宫,换来了一张便宜行事的圣旨。也就是说只要汪栋愿意,他直接把南疆五府的府尹全都撤职了,那也是在便宜之内的。
启程之前汪栋说道:“皇上说了,让我们先悄悄过去先别声张,等到了关键时刻再把圣旨拿出来镇场子,也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南疆现在又是妖怪又是邪教的,都已经死了多少人了?那南疆五府的府尹们愣是没有一个吭气的,朝廷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皇上现在是被樊天那事儿闹得是警惕心极高了,除了几个他知根知底的官员以外,哪个官员他都信不过。”
顾知谦点头,“皇上想得周到。”
汪栋暗暗把顾知谦的这句话记了下来,准备等回来之后说给皇上听--他的榜样又夸他了!
汪栋将他的钦差卫队化整为零,让他们慢慢地往旌南府转移。而汪栋自己则是跟着顾知谦他们师兄弟五人带着允正一一起,乘上了?疏拉的车,向着旌南府飞速驶去。
至于到了旌南府之后暂时没有可用的人手这件事情,汪栋也没有太过担心,反正有普玄观和贞华堂么!这次的事情又是邪教又是妖怪的,听起来就刺激,要是查到最后发现这两件事情还有关联的话那就更刺激了。汪栋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不是单凭他自己就能解决的事,还是抱紧大佬们的大腿比较稳妥。
?疏识路且脚程很快,虽然是比不上顾知谦他们自己御剑的速度,但是星夜兼程地赶路,再加上每到一处普玄观和贞华堂就会对拉车的?疏进行更换,因此众人从中原赶到了旌南府,也不过才过了半月有余而已。
车子趁夜驶入旌南府的普玄观,普玄观主车肃和贞华堂主扈朋兴都已早早在此等候了。
“旌南府是怎么回事啊?”容北一下车就直接问道:“我们从中原过来,一路昼夜兼程,也没见哪个地方跟旌南府似的。现在才什么时辰啊?路上没有一个人也就算了,怎么偌大的府城,几乎连个亮灯的地方都没有的?”
车肃和扈朋兴还没来得及参见掌门宫主和峰主,就赶紧先回答容北的问题,“回宫主,最近妖怪闹得厉害,人人自危,家家都恨不得能一直紧门闭户了才好。现在还敢在夜里点灯的除了我们普玄观和贞华堂,也就是衙门口和客栈了。”
“关了门熄了灯,那怪物就不去那家吃人了吗?”顾知谦问道。
“那也不一定,但是这样的话怪物杀人的频率能低一点。”车肃答道。
“那到底是个什么怪物?你们就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吗?”容北的脸色不太好看,死了这么多人了,堂堂普玄观和贞华堂,说是要照拂一方百姓的,可是到了现在居然连一点儿线索都没有,也太无能了。
车肃和扈朋兴对视一眼,脸色都有些为难。
“有什么就说什么,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么。”顾知谦让他们放宽心。
车肃点了点头,一拱手道:“掌门,宫主,真不是我们不上心,我们在刚一出现怪物吃人的事件时就行动了。可是一开始时线索太少,现场只留下了一滩血迹和一块从小孩儿衣服上撕下来的布片,我们想尽了办法,但就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后来出现了成人的尸体,虽然已经血肉模糊不完整了,但好歹有了尸体,我们就找仵作验尸、找幽淳峰的兄弟验尸,结果都说是被动物啃了,但要问是什么动物,他们只说像是老虎之类的猛兽,但是又不完全像。我们也想尽了办法去查是不是妖兽所为,可是没有痕迹,而且扈兄都快把贞华堂中的妖兽驯养手册给翻烂了,也找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是老虎之类的猛兽,那都这么多次了,一根毛总会有一次能留下来的吧?可是没有,要说是没毛的猛兽,比如蛇啊巨蜥之类的,那齿痕也对不上啊。所以后来我们觉得,这妖怪可能是一只我们闻所未闻的妖兽,但比起这个......”
车肃说到这里略一犹豫,但扈朋兴可没他那么多的顾虑,毕竟如今主心骨都来了,还怕什么?于是扈朋兴接着车肃的话说道:“我们是觉得,与其说是这南疆出了个能力超群且不为我们所知的妖兽,那还是另一种可能性更加实际一些--那就是这件事情压根儿就跟什么猛兽啊妖兽之类的没什么关系。”
顾知谦点头,“是人干的。”
众人在赶路的时候自然也是没闲着的,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妖怪太过可疑,可是现有的线索却不足以让他们知道这妖怪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允正一说以他们木灵族多年来的经验,压根儿就猜不出来那妖怪究竟是个什么动物。
而贞华宫接纳妖道,将妖兽带入一般修道者的修行范围这件事情,就是容北开创的,容北自信这世上若是有连他都没见过的妖兽,那一定是有着类人智力的隐世妖兽了。与其让容北相信这种妖兽会突然现世吃小孩,还把人啃得血肉模糊,那他宁可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妖怪!
不是妖兽不是猛兽,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人为了。
“反正我们也查不出来,所以现在我们也不管那究竟是特别厉害的妖兽还是人了,反正我们已经把旌南府中所有的孩子都带到普玄观和贞华堂来了,孩子们的家人也同意暂时由我们来保护他们,我们派了大量的弟子轮班看守,这半个月以来再也没有出现尸骨无存的孩子了。可是妖怪吃人的问题却依然存在,毕竟我们不可能把全府的人都带到普玄观和贞华堂来,而且成人不比孩子,他们需要做活来维持生计,不可能一直闭门不出的。我们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安排人巡街。唉,可是这么大的一个府城,还有周边的村庄镇店,我们实在是防不胜防啊。”车肃皱着脸痛苦。
“而且不仅是旌南府,如今南疆的其他地方也开始闹妖怪了。我们把我们的想法跟其他地方的兄弟们说了,如今大家都是把孩子给集中保护了起来,然后派人巡街,并且呼吁大家尽量不要落单。但还是偶尔会出现一具血肉模糊的成人的尸体,很多人都是怀着侥幸心理的,觉得就去林子外围捡个野兔吧,外围离城里那么近,肯定不会有事的;要么就是觉得这种倒霉事不会轮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自信。”扈朋兴撇了撇嘴,“比起可爱的孩子们,那些成人真是太不可爱了,又自大又自专,就觉得自己想的就一定是对的,可结果呢?”
顾知谦拍了拍扈朋兴的肩膀,死了这么多人,还抓不住凶手,扈朋兴的暴躁可想而知。
“不过比起这些不听话的成人来,关键还是要把那妖怪抓到才是。”扈朋兴喘了口气,话锋一转,“成人们愿意犯错愿意冒险都无所谓,反正他们最后都会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的。但那种后果无论是好是坏,都应该是他们应得的,而不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怪物残害这么严重的,那是别人强加给他们的。”
顾知谦点头,“这就对了,错的自然是加害者,而不是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