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定府,五王爷王府。
“啪”!清脆的碎裂声,是有人砸碎了茶盏。
五王爷褚怀临面色不善地坐在书桌前,脚边是一堆碎瓷渣子,显然刚才的那一声是他砸出来的。
面前的幕僚吓得赶忙跪下,头也不敢抬,大气也不敢喘。因为他刚刚给这位五王爷带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这才惹的王爷发了大火。
“你是说,褚佑那个小屁孩现在居然还很得人心?”褚怀临咬着牙问道。
“......是,王爷。”幕僚答复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哼!”褚怀临冷哼一声,“原因呢?谁会放心让一个小孩崽子执掌天下?他怎么反而还能得民心?”
“王爷,正是因为褚佑年幼,因此反而被百姓所拥戴了。”幕僚看着自己的膝盖。
“放屁!这怎么可能?!”褚怀临气愤地揉皱了手边的纸张。
“王爷,容禀。”那幕僚现在是豁出去了,反正他摊上前来汇报的这个任务算他倒霉,如今是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了。
褚怀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讲!”
“是!”幕僚答道:“自从三王爷那边出了岔子之后,我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不敢有所动作。对于百姓们来说,那就是褚佑治国有方,才使得他在位的时候依然能像先帝在世时一样,人人得以安居乐业。再加上褚佑年纪小,治国有方这件事对于他来说本应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他却偏偏做到了。因此百姓们这才将他奉为神童,如今几乎没有几个人对褚佑这个皇帝不满意的。”
“荒谬!”褚怀临耐着性子听完,幕僚的话音刚落他就立刻开始了反驳:“什么狗屁神童?!要不是有蔺博延他们几个老东西给他兜着,这天下早就让他搞得一团乱了。再说了,如今他那个所谓的皇帝几乎就是顾知谦和容北的傀儡,身为大褚子民,怎么能允许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王爷,顾知谦和容北也确实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这二人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极高,大家都认为褚佑能让这二人相助,定然是能做一个好皇帝的,否则他根本无法得到顾知谦和容北的认可,他们是绝对不会出手帮助他的。”幕僚后背上的衣服都被自己的冷汗打湿了,但他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平民百姓不懂朝政,他们也不知道蔺博延那些人到底起了多大的作用。只知道如今还是太平盛世,那就是皇帝的功劳。”
“一群愚民!真是愚不可及!”褚怀临几乎要把手中的笔折断了。
幕僚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这下他是彻底不敢再吭声了--毕竟这位五王爷从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一个不慎就很容易送命的。
褚怀临沉思了一会儿,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去把师爷给我找来。”
幕僚一听自己逃过一劫,赶忙连连称是退了下去。至于之后王爷与师爷要商议什么,他就不关心了,只想着自己劫后余生,想要出去喝几杯庆祝一下。
为了让百姓们安心,也为了让普玄观和贞华堂的弟子们不要成天太过紧张他们,顾知谦和容北二人虽然几乎每天都要去普玄观和贞华堂处理一会儿门派中的事务,但还是选择了在府衙之内居住。
普玄山和贞华宫训练了大批的千华雀,用以每天将需要处理的文书从门派中送到陪都去。千华雀是一种体型极小的鸟,在接触妖兽之前,普玄山弟子之间传递消息一直都是用的千华雀。它们飞行的速度比御剑还要快,飞行高度也很高,再加上它体型小,隐藏在云层之中很难被察觉,从而也就避免了信件被人拦截的风险。后来在顾知谦的极力撮合之下,普玄山与贞华宫结了盟,一般可以用口信解决的事情大家都用妖兽冰绒传递了,只有必要的文书和信件才会使用千华雀--毕竟冰绒传递消息更快么。
于是从那以后,普玄山有了可以随时对话的冰绒,贞华宫也有了比信鸽还快还忠诚的千华雀。
如今顾知谦和容北由于与先帝之间的约定,只能长时间的居住在陪都。可是二人又都是一派之主,门派中的许多事情都需要他们亲自定夺才行。这个时候,千华雀就派上大用场了,给普玄山和贞华宫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这日,刚从各自的门派回来的容北和顾知谦一如往常地起了个大早,去处理门派中的事务。由于普玄山和贞华宫结盟已久,两位老大也早已成亲,两个门派好得就像是一家似的,只不过修习的侧重点不同罢了--普玄山注重剑法;贞华宫虽然也修剑法,但还是更加注重妖兽的。弟子们平日里看见自家老大夫夫俩恩恩爱爱的,都被萌得心肝颤。这要是让他们各自去普玄观和贞华堂处理事务,那岂不是每天都要分开一段时间了?本来他们每隔两个月就要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回门派,就已经让弟子们于心不忍了,此时他们怎么好让这对眷侣每天都分开呢?这么恩爱就应该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于是普玄观和贞华堂的弟子们商量了一下,索性就给书房里都多加一套桌椅。今天让他们都到普玄观来办公,明天再到贞华堂去。反正大家都很熟了,也不怕自家门派有什么秘密被对方得知后对己不利。普玄观和贞华堂是个对门,与府衙也就只隔了一条街,就算每天去府衙告知一下明日的办公地点也不费什么事。
顾知谦和容北也都由着弟子们安排,毕竟普玄观和贞华堂一旦成立,虽然还是在他们二人的管理之下的,但二人还是更愿意把它全权交给弟子们打理,也算是锻炼弟子们的能力了。再加上他们二人也挺愿意每天在一起处理事务的,所以也就听从弟子们的安排,今天去普玄观,明天去贞华堂了。
今天轮到了普玄观,二人正专心致志地处理公务呢,毕竟顾知谦还惦记着那家新开的小面店--听说老板就是丰宁府本地人,在丰宁府祖辈都是以做小面为生的。像顾知谦这种喜辣的人,听到了消息自然是要去品尝品尝的。因此二人在处理公务的时候都集中注意力,想要赶紧处理完后出去逛逛。
可是正当二人沉迷公务的时候,府衙里却来人了。
那衙役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说汪府尹请二人速速回去,有要事商议。衙役还说,汪府尹的脸色不太好,可能是出大事了。
顾知谦与容北只好放下笔,跟着那衙役往回赶。一到书房,二人发现汪栋果然如那衙役所说的,脸色极差。
一见顾知谦和容北来了,汪栋立刻就起身直接说道:“褚怀齐死了。”
“褚怀齐?”刚进屋的容北和顾知谦一愣,“噢,就那个散布谣言的王爷?”
“对,”汪栋一脸严肃,“刚刚接到的消息,说是褚怀齐在自己的王府里上吊自杀了。”
“自杀?”容北牵着顾知谦去坐下,问道:“为什么自杀?畏罪自杀?至于吗?那怎么隔了这么久才自杀?”
面对容北这一连串的问题,汪栋反而像是泄了气似的,他也懒得挨个解释了,直接从桌上拿起了一封书信递给了容顾二人。
容北接过来一看,“遗书?”
“是啊。”汪栋叹气,“褚怀齐的遗书,你们打开看看吧。”
容北将遗书展开来,顾知谦凑过去跟他一起看。
遗书只有寥寥几行,写得言简意赅,顾知谦和容北很快就看完了。容北把遗书还给了汪栋,“满篇瞎扯,别是伪造的遗书吧?”
汪栋继续叹气,“可是我比对过了,这还就是褚怀齐的字迹。其实他自杀了倒也没什么,就是这遗书的内容甚是麻烦。二位也看到这上面写的了,‘幼子无力执政,皇权旁落到朝臣和修道之人手中。齐身为皇室子嗣,无力阻止,愧对先祖,以死谢罪。’,这简直是用命在质疑当今圣上了。”
顾知谦点头道:“这封遗书一旦泄露出去,就算无法动摇皇帝的根基,也会对他产生一些负面的影响,这对于如今还未站稳脚跟的皇帝来说打击依然是巨大的。”
“是啊。”汪栋的声音干巴巴的,“而且更麻烦的是,前去收尸的当地府尹一听是王爷死了,不敢怠慢,一溜十八弯的带了老多衙役一起去了王府。这封遗书就那么落在尸体旁边,当场就被不少人看到了。”
容北和顾知谦扶额--这还真是凑巧了,怕什么来什么呗。
汪栋继续叹气,“三王爷毕竟是皇族人,府尹慎重行事自然也不能算错。只是......唉,策划这件事的人,可比散布谣言的三王爷要高明多了。”
“而且这样看来,褚怀齐的前后行动确实是逻辑一致的。”顾知谦也帮着分析道:“他散播谣言的目的,也可以说成是不愿让修道之人参政夺权。如今眼看着木已成舟,他无法阻止,所以就以死明志,倒确实是说得过去的。只是……确定这位三王爷真的不是自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