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山极有号召力,即使现今愿意修妖道的人已然不多,但贞华宫的规模还是一下子又壮大了不少。
容北却在贞华宫的这种紧要关头上,赖在了幽理峰。
顾知谦见他没有回去的意思,也就随他,毕竟是自己说的容北也是普玄中人这种话,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散会后,杜知义鬼鬼祟祟地拽着顾知谦,往幽淳峰上走。容北也紧随其后。
杜知义神神秘秘地把顾知谦二人带到客房中,顾知谦正要提问,就见杜知义撩起了客房的床帘。
那床上躺着一个重伤的人,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整个人还是昏迷不醒。
杜知义正色道:“这是云庚师兄。”
自从上次杜知义在峰主会上提到云庚这个人,顾知谦就回去查过了。
普玄山的峰主继承人并不一定非要是那位峰主的关门弟子不可,虽然顾知谦这一代人都是继承了自家师父的位子,但从规矩上来说,关门弟子只要有本事、很合适,从幽归大会上能够脱颖而出,也是可以继承别的峰的峰主的。
只有幽淳峰不同。
幽淳峰的每任峰主都善医术,非关门弟子不外传。是以能继承幽淳峰的,也只有幽淳峰主的关门弟子了。
云庚就是上一任幽淳峰主刘华清的关门弟子之一,甚至可以说,他是刘华清最得意的门生。不仅医术精湛,而且剑术了得,当时同为刘华清关门弟子的杜知义,可谓是处处都被云庚压了一头。
幽归大会前,普玄山上就已有了传言,说下一任幽淳峰主早已内定是云庚了,刘华清连继任的名字都给他取好了,叫云知秋。
知秋这个名字,加上云庚的姓氏,正可谓又有意境又有意义,作为幽淳峰主的姓名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可云庚却在幽归大会上出了岔子。
据说他在幽归大会前开始拉肚子,连刘华清都没办法治。云庚在幽归大会上比拼医术的环节上,连手都是抖的,穴位都扎不准,理所当然的输给了杜知义。
虽然手记上说起云庚尽是嘲讽之色,但顾知谦心里还是有些为他惋惜的。
杜知义继位后,虽然一度极挽留,但云庚还是毅然决然地退离了门派,下山去了。
据杜知义所说,云庚虽然离开了普玄山派,但与自己却从未断了联系。杜知义与云庚有一只专门为两人送信的千华雀,云庚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信来,给杜知义讲述自己在外面云游时遇到的事情、见到的珍奇药材。包括杜知义千辛万苦种植的蓑砂茗的种子,也是云庚从西域寄回来的。
云庚俨然是一个爱护师弟的好师兄。
杜知义有些忐忑不安:“我是在最后一次跟着贞华宫的门人去处理那些犯事的散妖时遇到云庚师兄的。当时情况十分凶险,云庚师兄与那妖道对峙落于下风,险些性命不保。我实在是没办法丢下他,这才把他带回了普玄山。可他毕竟已经不是我派中人了,知谦师弟......”
顾知谦安慰他让他安心:“无妨,我普玄山虽然不是好客之地,但也不是禁地啊,在山上留个客人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这云庚师兄素来与知义师兄交好,知义师兄身为幽淳峰主,留个好友暂住山上,不也是情理之中吗?知义师兄不用太过介怀。”
杜知义感激地看着顾知谦,正当顾知谦在他的目光中开始不知所措时,一直在观察云庚伤势的容北开口说话了:“看他这伤势,倒是很奇特啊。”
杜知义的目光总算从顾知谦身上移开,问道:“怎么奇特了?”
容北解释道:“这伤口边缘不太平整,既不像是刀剑所伤,又不像是被妖兽撕咬所致。倒有些像......”
杜知义心里着急,赶忙追问:“像什么?哎呀,容宫主你话别说一半啊,真是急死我了!”
容北指着杜知义别在腰间的折扇,说道:“倒有些像是被这种折扇划伤的。”
杜知义愣了愣,展开自己的折扇,对着云庚的伤口左右比对,迟疑道:“这么一看,还真是很像。可这纸扇怎么可能将人伤成这样呢?”
顾知谦猜测道:“除非那把伤他的扇子不是纸制的?”
容北接着顾知谦的话说:“不错,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了一种妖兽。”
容北见顾知谦和杜知义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莞尔一笑,说道:“谦谦,不如我们出去再说,别在这里打扰了伤者休息。”
顾知谦觉得他言之有理,就与杜知义一同将容北带去了幽淳峰的前厅。
刚一落座,杜知义就迫不及待地看向容北。容北不慌不忙地品了一口茶,那悠闲自得的模样使得杜知义本就急迫的心情更加急迫,却与他自己那清朗雅致的样貌很是相称。
顾知谦见杜知义急的脸都开始涨红了,就出声制止容北:“北北......”
容北这才放下茶盏,接着方才的话题开始继续往下说:“有一种传说中会给人带来灾祸的凶兽,名叫虚耗,红袍牛鼻,腰间铁扇。若说那人是被虚耗的铁扇所伤,他那伤口的形状倒是就可以解释了。
“不过那虚耗十分地凶猛,以凡人之躯很难驾驭,从未听闻有妖人战胜了虚耗成为了虚耗的主人。是以虚耗一直都是无主之身,我曾有幸遇过几次,从未见过虚耗主动伤人。那位兄台怎么会无缘无故被虚耗所伤呢?”
顾知谦接着猜测道:“你不是说那虚耗是会给人带来灾祸的凶兽吗?这种凶兽真的不伤人?”
容北笑道:“那充其量只不过是传说罢了,究竟会不会带来灾祸尚未可知。况且我曾不止一次地见过虚耗,若是会无故伤人,又为何从未伤过我呢?若那位兄台真的是被虚耗攻击,那里面肯定有隐情。
“不过究竟是不是被虚耗所伤,我也并不能确定,一切还要等那位兄台醒了之后才可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