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之内,宾主尽欢,和乐融融。
宁嫔安排在沈府外面盯梢的眼线却傻眼了。
和泰公主怎么来了?多了这个变数,计划还要按原定进行吗?
他们心里突然有些慌,眼下就算派人通知沈微停手,只怕也已来不及了。
而此时沈慕的订亲宴刚进行到一半,热菜上了七八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让来宾们大快朵颐,无暇闲谈。
两三轮敬茶下来,沈鸢杯里的茶水已然见底,其身后蒙面的一个丫鬟见状,忙上前提壶添水,动作十分麻利。
“你是新来的?从前在府中未曾见过你,为何以纱巾覆面?”
沈鸢瞧着这丫鬟眼生,主要是对方怪异的装扮引起了她的好奇。
“奴婢叫当归,是前些日子刚进府的。因儿时被滚水烫伤,容貌有碍,不敢惊吓到贵客,只能以纱巾覆面,还望世子夫人莫怪。”
那名婢女战战兢兢地回道。
沈鸢放下手中的茶盏,拧眉问:“以沈家的规矩,面丑有疾者不得入府为奴,你是如何进府的?又是何人将你买来的?”
婢女吓得手足无措,哀求道:“还请世子夫人不要赶奴婢出府,否则奴婢只有死路一条了。当初奴婢的父母为偿赌债,欲将奴婢卖给死人配阴婚活葬,是正好路过的乔姨娘见奴婢可怜,才将奴婢买进府的。平日里奴婢只是做些粗使活计,万万不敢出现在主子们面前。今日实因人手紧凑,奴婢才被临时调来倒茶水的。”
“原来如此。”沈鸢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念你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往后就在府中好得好当差吧。只是若再遇到这种场合便不要出面了,以免惊扰到贵客。”
“奴婢省得,多谢世子夫人大人有大量!”
蒙面婢女闻言感激不已,悄然往后退了几步,垂首站立如同一只受惊的鹌鹑。
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宾客们见无热闹可看,便纷纷收回目光。
沈鸢又重新端起茶盏,慢慢饮下了小半杯,继续与主桌上的沈家女眷们谈笑风声。
大约一刻钟后,原本与众人有说有笑的沈鸢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面色青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吓得同桌之人大惊失色。
有人喊道:“世子夫人沈氏好像中毒了……”
一言惊起千层浪,整个庭院都震动了。
所有参宴的宾客皆悚然而惊,深感今日摊上了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和泰公主和主人公沈家人不开口,谁也不敢主动提前离席,只能坐在原地,交头接耳,互相打探事情的原委。
事发后,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离沈鸢最近的和泰公主,第一时间便吩咐侍女执了她的手令,进宫请太医。
六岁的小灼华被吓得哇哇直哭,抱着吐血昏迷的沈鸢边哭边喊:“娘,您怎么了?娘,您快醒醒呀?娘……”
和泰公主一把抱住小孙女,低声哄道:“乖,灼华,不怕,不怕。你娘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生病了,一会儿太医来了给你娘施了针,吃了药便好了。”
小灼华眼泪汪汪地问:“真的吗?祖母?”
“祖母何曾骗过你,自然是真的。你先跟着外祖母去屋里陪着你娘,祖母这会儿有事要处理,好不好?”
和泰公主将小灼华交给吓得有些六神无主的王氏,吩咐道:“亲家母,鸢儿和灼华便先交由你照看了。本宫要在你沈家当一回主了,亲家母无疑异吧?”
王氏慌忙抱过小灼华,连连点头:“长公主放心,臣妇一定照看好鸢儿她们母女。您尽管去审去查,哪怕将府里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害了鸢儿的祸首给找出来。”
王氏红着眼,咬牙切齿道,心里恨得发狂。
“亲家母先带灼华下去吧,这儿便交给本宫了。”
和泰公主略一点头,清冷的凤眸瞥向场中的宾客,每个人都被她的气势压迫地不敢动弹。
王氏很快便带着小灼华退了下去,沈家的其他女眷则留在席间为和泰公主打下手。
而沈鸢在红莺察觉她中毒之后,立马被强行喂了一颗解毒丸,此时她已陷入昏迷,被墨竹等人抬往最近的客房安置。
“沈老大人何在?”和泰公主面如沉水,威严尽显。
“老臣在此,愿听长公主差遣。”沈老太爷踱步向前,脸色很是难看。
“老大人,本宫的儿媳妇回了趟娘家,却险些丧命。事情是在你们沈家发生的,老大人您难辞其咎。是以本宫今日要彻查贵府上下,老大人没意见吧?”
沈老太爷一脸愧疚难当,“老臣羞愧,一切但凭长公主之命。”
和泰公主又看向了全场宾客,不容拒绝道:“下毒之人未找到之前,暂且委屈众位在沈家多做会儿客了。待本宫查明真相,自不会多加为难,也请众位给本宫一个薄面。”
“长公主请便,我等自是无任配合……”
在场宾客无人敢反对,纷纷点头表示支持。
有些爱凑热闹的更是巴不得留下来围观全程
大伙儿心里都很好奇: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沈家的喜宴上,众目睽睽之下,毒害当朝命妇,堂堂的侯府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