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与西戎的西北交界处,屹立着一座天然的屏障山脉,名唤赤岭山。
赤岭山多险峰崇峻,易守难攻,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自大雍太祖建国以来,剑门关便矗立于赤岭山脉之巅,世代守护大雍的一角边关。
残阳如血,剑门关前刚经历了一场酣战,西戎与大雍各自在战场上留下数千具尸首后,再一次鸣鼓歇战了。
负责敛尸的士兵们脸上一片麻木之色,这已不知是双方交战以来,他们直面的第几次尸山血海了。
他们早已忘记了痛苦恐惧是何物,心里头唯一的念想便是,活着回家,不要成为被风沙掩埋的下一个。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镇远大将军吴滇和负责统战的几位副将,正在召开军机大会。
自与西戎全面开战以来,不到一个月,双方共历经五次生死大战,打得是不分上下,难解难分。
五战皆未输,这对大雍来说,已是巨大的胜利。
而这一切得归功于朝廷派发下来的新式兵器,尤其是改良精造后的斩马刀,在面对来势汹汹的西戎骑兵时,发挥了奇效。
以往战无不胜的西戎铁骑,终于倒在了大雍的利刃之下。看见对方高高举起的斩马刀,西戎精骑营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的滋味。
吴滇一手提着斩马刀,一手握着士兵的普通佩剑,不由喜上眉梢。
“好宝贝,真是好宝贝,兵部尸位素餐这么多年,总算他娘的干了一件好事。”
一位副将附和道:“东西好是好,就是太少了。要是多来些,每个兵将都能配上一把,老子能直接杀到西戎的都城去。”
“这他娘的还用你说,换了老子,老子也可以。”另一个副将没好气地笑骂道。
“哈哈哈……”营帐里一片哄笑,暂时缓解了大战带来的紧迫感。
笑过之后,吴滇沉重问道:“咱们目前还剩多少兵马?粮草还能撑多久?”
“兵力仅余十来万,战马还余两万多匹,另有伤兵数千人,这些人都是没法再上战场的。至于粮草,勉强能应付一个月。”
众人心头都十分沉重,几战下来,死去的弟兄几乎过半,剩下的这十来万不知道最终又能存活多少。
“西戎那边战损如何?”
“属下瞧着那些蛮子死的人也不在少数,三四万总有的吧,尤其是他们的战马折损过半,不少都成了我军的充饥之物。”
战后清扫战场时,是见着能用的东西就死命往回扒拉,摸尸也是常有的事情,捡些刚死的马匹回来下锅打打牙祭更是家常便饭。
听罢,众人不由大喜过望。
以往打战,通常是大雍士兵以五命换一命,如今能打成两命换一命,已是了不得的胜举了,如今的战局双方算是勉强打了个平手。
吴滇嗦了嗦牙,“此战估摸还得打上两三月,朝廷补援的粮草何时能到?”
来自青州的一位参将出列道:“前日刚收到的户部急信,下一批粮草已运送在即,此次运粮官乃是陛下亲点的文信侯府世子秦赫。”
这位青州参将不是旁人,正是和泰公主此前指婚的那位嫡亲外甥,邓云珩。
“怎会是秦世子?”其中一名参将不免疑惑,“往日运粮官皆出自户部或兵部,秦赫乃是禁军步都统领,陛下怎会突然派他前来运粮?”
其他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得其解。
“咦?邓参将,你与那秦世子乃是嫡亲表兄弟,你可曾听说些什么?”
邓云珩亦是一头雾水,“不瞒众位将军,邓某初闻此事时与大家一样的疑惑不解,不过既然是陛下亲点,想必自有深意。在下以为,只要粮草能安全及时送达,运粮官是谁并不重要。”
吴滇点头一锤定音,“邓参将所言极是,大家不要无端揣测陛下的旨意,秦世子行事一向稳重可靠,担任运粮官一职也并无不妥。”
“那倒是,说不定秦世子又能带来新奇的好东西呢。”其中一名副将笑道。
众人不由眼前一亮,是呀,差点就忘了,秦世子可是发现了煤炭和蜂窝煤球这等好物。
如今大军在外能多吃口热食,晚上睡觉不受严寒困扰,还得多亏了这两样貌不惊人的东西。
思及此,大家反而对秦赫的到来充满了期待。
“你小子脑子转得够快啊,那便借你吉言吧。此次若秦世子当真带来好东西,回头本将军请你饮酒。”
吴滇拍了拍那年轻副将的肩膀,哈哈大笑。
“大将军,见者有份,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其他人见状起哄道。
“滚,滚,冲锋陷阵没见你们这么踊跃,喝酒一个个倒是积极无比。”
吴滇没好气地骂道,营帐里一片欢声笑语。
守门的几位士兵也不由露出会心的笑容,将军们此刻还能把酒言欢,证明他们信心十足,此战大雍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