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马哥，嫂子，你们来了？”
黑子推着自行车一进院，就看见满院子的人齐刷刷地盯着他。
“你们这是怎么了？都等我呢？”
“对啊，我们都在等你呢。”
马向东回答道。
小黑子从没被人当做中心，还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小黑子，你跟大家说说最近在忙什么吧？”
王少军让小黑子自己介绍。
“军哥，我这，……还是先别说了。”
军哥让小黑子学个手艺。
正好前一段时间，小宋子弄来一台岛国产的相机，在家摆弄。
小黑子看到很喜欢。
王少军觉得摄影也是个不错的活。
现在的摄影师可能没有后世那么多弯弯绕绕。
现在主要就是证件照、全家福什么的。
个人写真的时代还没有到来。
小黑子在小宋的安排下，跟个摄影师傅学了一段时间，技术见长。
“什么？让我去拍？我能行吗？”
听马向东介绍完具体情况后，小黑子一脸震惊。
做炒货他没啥问题，但拍照他可就不敢说了。
“这怎么不行，你去试试啊。”
“是啊，小黑子，你没问题的。”
在大家的鼓励下，小黑子答应先去试试。
除了和康州市的合作，李芳也带来了一个信封。
里面装着的正是前段时间给田静外婆做衣服赚的钱。
“嫂子，这是什么啊？”
“小芮，这是加工的钱。”
“嫂子，这钱你自己收着。”
现在李芳不在店里做加工，杜苏芮觉得这钱自然是李芳自己拿着。
一番推搡，杜苏芮还是把钱塞了回去。
“嫂子，这次你能帮外婆做衣服，已经很难为你了。”
“哪里什么为难，还是我自己的问题，你马哥也跟我说了。
说跟着你干不会吃亏的。
而且现在打办的风声好像也撤了。”
杜苏芮点点头，最近打办确实很少行动去抓人了。
报纸上已经开始讨论开放的问题了。
“那嫂子，等过一阵我们再继续开店。”
——
改革的前奏已经刮到了各行各业。
就连二宝都在家做上了买卖。
周末杜苏芮和王少军回家时，发现门口聚满了附近的小朋友。
一个个小寸头凑成一堆。
另一堆是一群梳着麻花辫的小丫头们。
“妈，咱家什么时候开幼儿园了？”
杜母忙着做饭，看女儿女婿回来，放下手中的活迎了出来。
“嗨，什么幼儿园啊，你没看到门口写什么了吗？”
杜苏芮又退到门口，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二宝小人书店。”
下面还有价格表。
“小本一分，厚本两分。”
这感情好，原来是二宝在家做上生意了。
还是一个无本买卖。
二宝的所有藏书都是家里人贡献的。
“哎，别挤别挤。这个书看完了放到架子里。”
二宝拿着一个账本，在一群小朋友中来回走动。
那样子真像一个小老板。
杜苏芮好奇，拿过二宝的小账本。
上面写着每本书出借的次数和金额。
“二宝，你这写得不错，是你自己想的吗？”
二宝忙得没时间和爸妈说话，倒是旁边的小福子解释道：
“婶婶，这个方法是大宝哥哥教我们的。”
我们？
杜苏芮还以为这生意是二宝一个人的呢。
于是继续问道：
“小福子，这是你们两个开的？”
“是的，婶婶，二宝的主意，说赚了钱我俩一起分。”
二宝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不仅处处维护小福子，就连做个小生意都带着小福子。
“那这个小书架呢？”
杜苏芮又指着放满小人书的架子问道。
“这是我爸爸做的。”
说起这个小福子很是骄傲。
王少军又结过儿子的小账本看了看，笑着说：
“媳妇，二宝这几天没少赚啊，差不多一块了。这喜欢做买卖到底是随谁了？”
“爱随谁随谁，你们快洗洗手吃饭。”
杜母从厨房端出来一盘盘炒好的菜，招呼着大家来吃饭。
饭还没吃上两口。
突然门口看书的小孩中，一阵骚动。
“你别动，这是我租的书。”
“谁说是你的，这跟我家的一样，是不是你偷来的。”
透过人群，杜苏芮看到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抢了一旁孩子的书。
“你家的？哪里写你家的了？”
这套《三国演义》全国印刷了至少几十万册。
“徐强，你欺负人。”
被抢了书的孩子哭了起来。
二宝放下碗筷，先走了出去，将痛哭的孩子拉到了身后。
“小勇，你先别哭。”
又仰着头，对徐强说：
“这小人书是我借给小勇的，凭什么说是你的？”
其他小朋友也纷纷点头，但没有人出声。
要说那天欺负小福子的是这几条胡同有名的小霸王。
那么徐强就是一片有名的小混混。
仗着自己有两个当混混的哥哥，自己也走上这条路。
专门欺负弱小。
前几天，他看着小人书出租的生意不错，自己也开了一个。
可是小人书的数量少，价格还贵。
小孩子们还没看完，就硬抢回来。
“我说这书就是我的，怎么了？”
徐强看见二宝家里有人，但这个孩子胆子很大，一点也不怕大人。
杜苏芮刚要起来去找那孩子理论。
一把被王少军握住手腕。
“小芮，别着急，大人在这里，他不敢什么样，看看二宝怎么处理。”
两人就看到二宝站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目光和徐强对视。
丝毫没有畏惧。
“这本书上没有你的名字，这本书是我的。”
“怎么，上面写你的名字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徐强看起来和自己当混混的哥哥没什么两样。
“对，上面写了我的名字。”
“你叫三国演义？”
徐强指着小人书上的名字，讥讽二宝。
二宝倒也不恼，只是奶声奶气地回道：
“我不叫三国演义，但上面要是有我的名字怎么办？”
不一会，左邻右舍正在吃完饭的邻居们也都聚在一起看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徐强也不服气地说道：
“要是这上面有你的名字，我给你当小弟。
但要是没有你的名字，你就跪下来当我的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