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您找裁缝看一看这设计图，我不会。”
杜苏芮一直没有和外人说起这生意是她的。
“别人看不出来，我一个老太婆还看不出来，这就是你的生意。小芳吧，就是个手艺人，自己上哪儿接这么多活啊。”
外婆是个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谁是幕后老板。
“外婆……”
杜苏芮重生后，对于很多事情的判断一直走在前面。
可最近认识的一些人和一些事情还是超出了自己的判断。
就像现在，田静外婆能够看穿她一样。
“傻孩子，外婆是让你做衣服，又不是要揭发检举你。”
互相检举的那一套，外婆经历过，痛恨至极。
“外婆，不是我不想做……”
杜苏芮面露难色，自从被打办查过，李芳也不想干了。
现在很难找到合适的裁缝。
“怎么了？要是加工费的问题，外婆再多给你点。”
“不是我不想给您做衣服，是嫂子不干了。”
杜苏芮简单讲了一下李芳被打办抓走的过程。
外婆听到一半就已经气得不行了，愤愤不平道：
“这些人都安的什么心，人家缝缝补补贴补家用，还检举人家，一个女人家用手艺赚钱都不行？”
杜苏芮只是跟着微微点了点头。
现在好多人的思想还受到禁锢，认为个体经济不好。
改变人们的思想还需要时间，根本不可能这么快。
“小芮，外婆知道你们平时课业忙，周末外婆再来找你，我跟你一起去你嫂子家里。”
不等杜苏芮答应，外婆就定下了时间，约好还在食堂见。
说完这些，外婆收好服装的样稿，慢悠悠地朝宿舍方向走去。
“外婆，我送你回家吧。”
“我不回家，我去宿舍，小静这臭丫头，又不好好吃饭，我去收拾收拾她。”
杜苏芮听后摇着头笑了笑。
看来长辈都住在学校家属院不算是什么好事，不吃饭马上就有人去现场批评。
比起来，杜苏芮觉得自己好多了，在京大只有一个人“管”着她。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杜苏芮一回头，就见王少军站在她身后。
“小芮，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呢？”
王少军蹙眉批评着。
“刚才和田静外婆聊了几句。”
王少军“押着”自己媳妇走进食堂吃饭。
“媳妇，晚上小宋来学校找我。”
两人正吃着饭，王少军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啊？你不是不和小宋……”
食堂毕竟人多嘴杂，杜苏芮话只说了一半。
“放心，不是这个事情，我和小宋商量点别的事情。”
“什么事？”
杜苏芮还没问出来什么，一个中文系的男同学拿着饭盒坐在了两人的旁边。
“军哥，嫂子。你们快吃完了吧？”
打招呼的人叫段强，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学生。
人很朴实，杜苏芮见过几次，但都是路上打个招呼的那种。
今天这么近的距离看着对方，杜苏芮有种特别眼熟的感觉，但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是啊，小强，我们快吃完了。对了，今晚的篮球比赛你得参加。”
中文系的男生本来就少，王少军还在兼任体育委员。
“可军哥，我不太会打，怕拖咱们系的后腿。”
“怕什么，去就行了。”
王少军拍了拍段强的肩膀，鼓励了一句。
吃完饭，王少军送媳妇回宿舍休息，紧接着去篮球场训练。
到底他和小宋商量了什么，杜苏芮也不知道。
只是晚上篮球比赛时，小宋也跟着中文系的同学一起叫好。
比赛结束后，杜苏芮忙着回去复习课业，没有问到底少军想做什么了。
也许是期末考试课业繁忙，这个星期过得特别快。
转眼到了周末，杜苏芮看见笔记本上写着：
十点半，外婆。
赶紧放下书本，往食堂门口跑。
田静外婆果然坐在上次的长椅上等着她，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大的布兜。
杜苏芮离很远就看见外婆，老太太也看见杜苏芮。
站起来冲杜苏芮招手。
“不着急，小芮，慢点走！”
“外婆，您等一会儿了吧？”
杜苏芮一边接过包裹，搀着外婆往校门口走去。
李芳的家离这里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分钟。
“我也是刚到，你这孩子，跑什么啊，做事要慢慢的，别着急。”
外婆真是拿杜苏芮当自己家的孩子一样，轻轻地责备了两句。
“外婆，这里是布料吗？用不了这么多吧？”
杜苏芮以为外婆只想先做两件夏天穿的衣服。
“怎么用不了这些？这还不够呢，十个样稿，先做五件吧。”
“五件？”
这么多，杜苏芮从没觉得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还这么愿意打扮自己。
华国满大街的老太太，春夏秋都是布衫。
条件好一些的，有可能做一两件不容易磨坏的的确良衣服换着穿。
条件不好的就都是打了补丁的衣服。
“五件怎么了？我老太婆还不能穿新衣了？”
外婆撇了撇嘴，她年轻的时候。每个季节都做十几套衣服换着穿。
那时候他们何家是大户人家，要是府上的小姐总穿一件衣服是会被人笑话的。
杜苏芮无奈的笑了笑，赶紧解释道：
“外婆当然可以穿新衣。只是……”
“只是什么？你不就是怕你嫂子不给我做吗？”
老太太说话直来直去。
“小芮，外婆不是难为你，是外婆心疼小芳的手艺。”
李芳娘家的手艺就这样断了，老太太心有不甘，这也是她为什么拾起画笔画样稿。
“外婆果然什么都知道，不过……”
“你个小丫头，不用拍外婆的马屁，说话也不用支支吾吾的。放心吧，小芳做不做我都不生气。”
外婆是一定要去找李芳见一面的，至于做不做，这也不是她能决定的。
“外婆，您太理解我了。我想什么外婆都知道。”
“小丫头，外婆这把年纪，要是你的小心思都看不透，不就白活了？”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
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倒让人觉得很近。
叩叩叩！
“谁啊？”
“嫂子，我，小芮。”
今天来这趟，杜苏芮没有和李芳事先打招呼，这个也是田静外婆的要求。
门一开，李芳看见和小芮站在一起的外婆，吃了一惊。
“外婆，您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