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老马，我家明阳考上了。”
李明阳他妈，胡翠兰逢人就说自己儿子考得好，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听，拉着别人说起来没完。
对面叫老马的中年男人，碍于老邻居的情面，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听着对方说李明阳有多好多好。
“呵呵，对对，是是。”
“明阳这孩子从小就有出息，你看看，这可是师专啊，多好的学校，出来就是老师。就不用再进厂当工人了，又脏又累的。”
胡翠兰表情特别丰富，眉毛都要飘起来了，嘴角也因为长时间说话，泛起了白沫。说到激动的地方，唾沫星子还喷到了老马的脸上。
老马听到“工人”这个词，心里不乐意了。他们住在这片的都是钢厂的工人。“又脏又累”不都是为了建设国家嘛，说得好像他们多“下等”一样。
“嫂子，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
老马抬起手看了看表，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他还着急回家吃饭呢。
“对了，老马，你女儿也考了？考上了吗？”
胡翠兰好像听不出来老马说话的意思一样，还拉着对方聊。
“考上了，京师大。”
老马本来不想显摆女儿的成绩，但提到这个他可是一脸骄傲。
“哎呦，师大，这不是跟我家明阳一个学校了吗？以后可以让明阳多照应一下。”
胡翠兰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为什么单拉着老马聊这么久。还不是因为老马家条件好。
老马家是双职工。虽说都是工人，但老马大小也是个车间的副主任，而且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家里的什么还不都是这个女儿的啊。就这条件可比赵晓雪好多了。
要是明阳离婚，跟老马闺女……
“师大和师专不一样。师大是本科，师专是专科。京师大更好……”
“不都是师范，当老师的嘛，哪有什么不一样。”
胡翠兰听这话不乐意了，脸一下子拉下来。
“老马，明明就一个学校，你欺负我一个家庭妇女识字少，亏的我还好心让明阳照顾你闺女呢……”
说完，胡翠兰一甩头走了。留下老马愣在原地生闷气。
回到家里的胡翠兰也没好气，她儿子考上大学了，街坊邻居的都是嫉妒。
“妈，你怎么了？”
赵晓雪已经快要足月，整个人的手脚浮肿，行动不便，可还是坐在小板凳上给李明阳洗衣服。
“老马这个老东西，还看不上我儿子……我呸……”
啐了一口痰，不偏不倚，啐在了脸盆里。
“妈，我这衣服刚洗干净！你干什么呢！”
赵晓雪气得把脸盆踢走，水洒了一地。
“哎呀，你还跟我来劲了！洗件儿衣服能怎么样？”
胡翠兰平时就看不惯赵晓雪，现在她大着个肚子，就没想跟她太计较。
“妈，我都快要生了，洗件衣服容易吗？”
平日里，赵晓雪自知吵不过胡翠兰，也不敢和婆婆硬碰硬。所以装得很乖巧，今天实在觉得委屈。
“我以前生两个孩子的时候，生完就干活儿去了，你还矫情上了，少这儿跟我哭哭啼啼的，洗完衣服赶紧做饭去，一会儿明阳和娟娟就回来了。”
“我不做，今天就不想做了。”
赵晓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挺着大肚子拦住了婆婆的去路。
“我怀孕这么长时间，你们谁照顾过我？我生的可是你们老赵家的孙子。”
赵小雪说得这么有底气。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人给她看过，说这一胎肯定是儿子。
生儿子就是她的底气。
“你让开，今天我本来就气不顺，没空搭理你。”
胡翠兰心里想，也不打听打听，这胡同里谁不知道她的厉害，就这个儿媳妇仗着怀孕不知道天高地厚。
胡翠兰猛地推开了赵晓雪的手。
“啊！”
赵晓雪正好踩到了刚才的水上，脚底一滑摔了下去。
“啊，肚子……我的肚子……”
赵小雪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着，下身还慢慢渗出了血。
胡翠兰看见血，吓得整个人都傻掉了。
“晓雪，你怎么了，为什么躺在地上。”
李明阳下班一进门，就看见这幅场景。
“妈，妈推我……”
赵晓雪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拉着李明阳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明阳，救我，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李明阳再怎么不喜欢赵晓雪，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他抱起赵晓雪就往医院跑。
胡翠兰反应过来，在后面跟着一路小跑到医院。
手术室外。
“明阳，妈可没推她，是她自己脚底滑摔的。”
胡翠花拉着李明阳赶紧解释，这要是赵晓雪死了，一尸两命，儿子不都得怪到自己头上嘛，那可不行，她还指望儿子养老呢。
“我知道了。”
李明阳心里烦得不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我说的是真的。明阳，你要相信妈啊。”
见李明阳不信，胡翠花拔高了声音。
“行了，行了，妈，我知道了。”
“哎呀，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个没良心的。”
李明阳什么也没继续说，还是等手术结果吧。
胡翠花见儿子不愿意搭理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了起来。
“产妇家属，小点儿声，这里是医院。再吵你们进来自己做手术！”
一个高个的年轻护士推门出来，没好气地喊了一嗓子。
过了好久，产房终于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
“赵晓雪家属过来。”
另一个矮个女护士抱着孩子出来，将孩子交给了李明阳，李明阳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襁褓。
“妈，你看这是你大孙子。”
胡翠兰也很激动，颤颤巍巍的接过孩子。
一旁的护士看不下去了。
“哎呦，我说产妇家属，你们有透视眼吗？能直接看出是个男孩了？都不问一下我们孩子的性别吗？这是个女儿，女儿。”
这时胡翠兰掀开了孩子身上的被子，没有看到两腿中间她想看的东西。
“我大孙子呢？怎么是个女孩儿？赵晓雪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本来刚才还心存一丝愧疚的胡翠兰，又开始破口大骂……
王家村
王少军和杜苏芮在家里收拾行李，两人都在为下个月进京城上学做准备。
“妈妈，我们要去哪儿？”
小宝绕着两人问东问西。
“要去京城，你还记得吗？上次坐车，妈妈跟你说过的地方。”
“我知道，外公外婆家在那里。”
小宝说话甜甜的，杜苏芮的心都化了，抱着小宝亲了一口。
大宝没说话，费力地从床底拉出来一个箱子。
“妈，这箱东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