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
“李三嫂家的几头大肥猪，都快要出栏了，让你给毒死了。”
“你胡说！”
“有人看见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杨桂芬心里一惊，那天很早，应该没有人发现的。
“我看见了。”
陈大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她早就看杨桂芬不顺眼了，仗着自己公公是支书，说话趾高气昂，没大没小的。
“那天早上，你翻进李三嫂家的猪圈，鬼鬼祟祟的，晚上那几头猪就死了。”
“陈大婶，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杨桂芬说话的时候底气明显不足，声音都有些颤抖。
“大家伙看，这就是那天早上杨桂芬扔下的纸。”
“这不是包耗子药的吗？”
这包装的黄纸大家都认出来了，前一阵，村里挨家挨户发耗子药，每个上面都写了名字。
“拿来给大家伙看看。”
王大个子拿了过来，举起来仔细一看，上面还写着“王建东”三个大字呢。
“还说没有？杨桂芬，你这个人太坏了！缺德带冒烟的。”
“你心肠太黑了，把猪崽毒死，好让我们再买你的。”
“赔钱！”
“赔钱！”
众人怒气冲冲，还有人捡起地上的死猪崽砸向杨桂芬。
“你们，你们干什么？”
“别打了，到底怎么回事？”
听说大儿媳妇又出事了，正在村里开会的王卫国火急火燎地赶到了这里。
“什么怎么回事？赔钱！”
“赔钱！”
“杨桂芬……”
“她毒死……”
众人看到支书来了，七嘴八舌说起来这事。王卫国好半天才听明白。
“建东媳妇把大伙的猪毒死了？”
“对。”
“没错。”
众人纷纷点头。
王卫国看着哭哭啼啼，头发被抓散的大儿媳，气得真想给她两巴掌，是得有多蠢，才会用带着自家名字的耗子药去药猪，完事后还不把包装纸收好！但这么多人面前，还是得维护一下自家人面子。毕竟这件事是他牵头的。
“大家先冷静一下，建军媳妇不至于毒死猪崽子。”
“她是你大儿媳，你当然向着她！”
“就是。”
“你们是一伙的。”
愤怒的众人根本冷静不下来。
村长王财发年龄大了些，走得慢，刚到这里。他推开人群，走到了前面。
“大家先别吵。我来说两句公道话，建东媳妇应该不是下毒，有些人家的猪不是也没事？再说了，毒死猪崽子，大家自然也会怀疑到建东媳妇头上。”
有些人听了，觉得也有道理，还跟着点了点头。
“这猪崽肚子瘪瘪的，是不是一直拉肚子？”
王财发看了一下地上的死猪， 推算出来个大概。年轻的时候，王财发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还给母猪扎过针治病呢。
“对啊，村长，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猪痢疾。两三个月的猪崽子最容易得。”
“那咋办？”
这可把王财发给问住了，他就学过一点儿针灸。全村大大小小几百头猪，他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治吧？就算是他想去，他的老腰也不同意。
再说万一治不好，他这个村长也算是当到头了。
“先别给猪崽子喂食，再喂点儿黄连，几天就能好。”
李三嫂大声说了一句，她本来在人群中看热闹，杨桂芬能有今天，最高兴的就是她了。但看见养猪户的猪崽死了，还是心疼。
“能好吗？”
“准能，我从县里的兽医那儿学来的。”
李三嫂肯定地说。
养猪户们好像看见了希望，纷纷向李三嫂取经。
“那猪咋得这病的？”
“可能是猪崽本来就带病。”
“那还是猪崽的问题。赔钱！”
“赔钱！”
“大家不要吵了，钱我们肯定赔！”
王卫国大吼了一声，多少钱他都给，再吵下去，他这个支书都当不成了。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又开始围着养猪能手李三嫂问东问西。
第三天一早。
养猪户们拿到了钱。其实散户们买的不多，大概三四百块，杨桂芬手里的钱还够。
只是杜苏芮这边差不多要赔六百块。
“什么？老头子。六百块？”
“嗯。”
王卫国吐了一口烟，他平时不怎么抽烟，今天也愁得拿了根烟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咱家哪有那么多啊？老大媳妇不是赚钱了吗？她那里应该够吧？”
“够什么够，你知道一共多少钱吗？一千多块！”
“咋这么多呢？他们凭啥说是老大媳妇的猪不好啊？不行，我找他们说说去！”
说完，王卫国媳妇就要冲出去。。
“回来！你别跟着瞎掺和！”
“哎呦，那咋整啊？”
老太婆急得直哭。
“行了，你别哭了。哭有啥用？想办法凑钱吧。”
王卫国掐灭了烟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家里哪儿还有钱啊？上次的几百块，老大家拿走了，还没还呢。”
“那老二家呢？还有没有？”
王卫国指了指西厢房，示意让老婆子去拿钱。
“老二媳妇不可能借。”
这次分家，老二一家最不满意，二儿媳好几次话里话外说他们做老人的偏心。
“这部分钱都是少军家出的……”
“那我去求少军媳妇，让她等等。村儿里就属他们家最有钱，应该不差这些。”
王少军家有钱，全村人都知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老太婆说的话还是让王卫国很反感。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有钱是人家的。不把钱还给人家，我这个支书还当不当了？”
王卫国气的拍了一下桌子。
“那老头子，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去少军家。这老脸我也不要了！”
王卫国前脚刚走，老婆子就在后面哭上了。
“哎呦，老大媳妇儿，这个不省心的玩意儿，娶她就是错了，当初我就说……”
杜苏芮家
“杜知青，这两天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
王卫国陪着笑，连上次喜欢的茶水都没端起来喝，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和杜苏芮开口。
“王支书，我都听说了。您说的是钱的事吧？”
杜苏芮浅浅一笑，让王卫国摸不清楚。
“杜知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