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苏芮把王卫国请进了屋里，又端上来一杯好茶。
王卫国是第一次进到杜苏芮的家里，上下打量着这间屋子。
村里有一些跟杜苏芮家走动没那么近的人传话，说王少军家里藏了不少好东西，吃的是山珍海味，用的是古董瓷器。
王卫国进来之后一看，墙上贴着宣传海报，木头桌子的桌角也磨坏掉漆了，板凳有个腿应该是磨损的太厉害，高低不平，还垫上了一块破布。
桌子上的搪瓷托盘里放了几个印花的玻璃杯，好像还是小两口结婚时买的。暖瓶的外皮也嗑破了，露出了黑底。
看过以后，王卫国觉得这里和其他人家里也没什么不同。
“少军，杜知青。现在咱们村大概有一百多户都盖上了猪圈，这钱你们也没少出，村里人都挺感谢你们的。”
王卫国先说了几句客套话做铺垫。
“王支书，我和小芮也没干什么，就是提了个建议，要不是您和村长拍板决定，养猪这个副业也做不了。再说了，现在出的钱，年底大伙儿挣回来了，也是要还给我们的，我们也不吃亏。”
恭维人的话谁都会说，王少军混迹黑市这么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人家给你戴高帽，肯定是有事相求。
“少军啊，咱们村大部分人都没什么经验，怎么抓猪仔还得现学……”
王卫国喝了口茶，这个茶可比他家茶好多了。应该是上等的毛尖。他在县里开会时候喝过一次。
“是啊，大部分没什么经验，咱们村只有李三嫂有经验，前几天她家的猪出栏了，卖了两千左右呢。”
杜苏芮点了点头，说起了李三嫂的养猪经验。
王卫国眉头微微一皱，他昨晚满脑子都是怎么让大儿子一家多赚点钱的事，忘了村里还有个养猪能手。
“嗯……我的意思是，咱们给村民统一买猪仔怎么样？”
王卫国知道王少军和杜苏芮不会同意，但硬着头皮也还是说了下去。
“太好了，王支书，您这个主意出的太及时了，帮了大忙了。这几天村里不少人问在哪儿买猪仔。还跑到我们俩这里问，我和少军也没什么经验。就是不知道李三嫂能不能帮这个忙。”
杜苏芮一阵惊喜，又面露难色。
“王老三媳妇不愿意帮忙？”
“好像是最近她要带她家小儿子去县城看病，没时间弄猪仔。”
王卫国暗自庆幸，原来还有这种好事。自己大儿媳几斤几两他是清楚的，要是凭实力，大儿媳根本竞争不过李三嫂。
“这……这就太可惜了。”
“王支书，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好方法。猪圈一半都盖好了，有的人家就等着猪仔呢。”
“咱们村就两户人家养猪当副业，一个是王老三家，还有就是……”
王卫国话说了一半，又停住了，还叹了口气。
“王支书，我知道您说的是谁，是您大儿子家吧。您也别为难，咱们都是为了村子里一起富裕起来。虽然我们以前和杨桂芬有点矛盾，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怎么也不能因为个人矛盾影响到村子里的集体利益。”
杜苏芮大度地说。
“少军，你媳妇真不错。”
王卫国没直接对着杜苏芮说，而是转头看着王少军说。夸人的最高技巧是当着别旁人的面夸对方。
王少军哈哈一笑，没有否认。他媳妇当然好，不用别人夸。
“那杜知青，让老大媳妇帮忙抓猪仔怎么样？一起买回来，还能便宜不少。”
“行啊，那太好了，就是不知道嫂子有没有空，这事还得多麻烦嫂子呢。”
“这麻烦啥，她能为咱村出点力，做贡献还来不及呢。”
王卫国笑哈哈的，脸上的皱纹好像也舒展开了，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交给杜苏芮。
“杜知青，你文化程度高，咱村记账的吴会计写了个单子，算了一下咱们村养猪户多少人，还有每户养几头猪。你对一下。”
“吴会计写的，我就不对了。”
杜苏芮简单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
“杜知青，你再看看，这上面画圈的都是需要借钱的养户，小吴告诉我咱们村有50户左右人家也想养猪，但是没钱抓猪仔……”
言下之意是要杜苏芮拿钱。
“王支书，我以为是谁缺钱谁来找我呢，一起统计出来也行，还需要多少钱？”
“一个猪仔现在是10块左右，一个家里养三头，就是三十块，五十户还需要一千五百块。”
王卫国指着单子上的猪仔价格，报了个数。
“还需要这么多？这……”
“杜知青，你别为难，不行这五十户人家今年就先不养了。”
王卫国看到杜苏芮的表情有些僵硬，猜出可能杜苏芮手头也不宽裕，不过他相信杜苏芮两人还是能拿的出这笔钱，毕竟盖猪圈花了三千多，也不差这一千多块猪仔钱了。
“那怎么行，这是咱们全村的事，不能落下任何一家。这样，王支书，少军和我压箱底还有一些，剩下的我再去找李三嫂借一点，回头都算我和少军头上。”
说完，从床下拿出了八百块钱交给了王卫国。
王卫国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拿着钱满意的离开，转身去了大儿子家。
“老大媳妇啊，事我办成了，这是八百块，剩下的七百块过两天再拿来。”
“爸，您办事太快了。”
杨桂芬以为这事还得拖几天才能办成，没想到第二天钱就拿到手了。看着桌上整整齐齐的八百块，杨桂芬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这钱是五十户的猪仔钱，你昨天跟我说十块钱一个猪仔，你到底多少钱买，我不管，这就是你们俩的事了。”
杨桂芬激动地点点头，平时她嫌弃这个公公管东管西的，但今天公公说什么她都听。
“还有，其他养户是自己来你这里卖猪仔，多少钱你自己看着办吧，”
王卫国又嘱咐了几句，不管老大一家怎么留，也没有在这里吃饭。
他不是不想多在老大家坐一会，只是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分家这事老二一家意见最多。
老大家做的饭再好吃，他也得回家吃饭去。
王卫国走后，杨桂芬激动地跳了起来。
“建东，你知道爸让咱们办的这件事，咱家能赚多少钱吗？”
王建东摇了摇头，他知道赚钱，具体多少不知道。
“猪仔八块钱一个，你算吧。”
王建东算了一下，也激动地跳了起来。
“媳妇，三百块？！我是不是算错了？这还只是五十户的，散户再来买猪仔，哈哈哈哈哈，发财了！”
要知道，这三百块也够王建东攒上三四年工分。
“没错，建东，咱家要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