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村西
同样是元旦，同样是新的一年。
一幢新的砖瓦房里，没有新年欢笑的声音，只有争吵的声音。
“王建东，你真窝囊。让你去爸妈家借点儿钱怎么还婆婆妈妈的？”
杨桂芬看王建东半天不动，气得把手里的衣服摔到了一边。
“我怎么去？你说我怎么去？”
王建东一只手拄着头，看也不想看自己的婆娘。
“你怎么不能去？家里没有米下锅了。难道你让孩子饿着？”
杨桂芬也不想让自家男人回家借钱，但孩子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
“你去不去？”
杨桂芬推了一下一声不吭的男人。
“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不去孩子吃什么？”
“还不是你非要做什么鸡蛋生意，赔了多少钱你不知道吗？”
“我不也是想赚钱给孩子花吗？”
“给孩子花？杨桂芬，你好意思吗？这些年你往娘家送了多少钱和吃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王建东也被惹急了，反手推了杨桂芬一下。
杨桂芬没站稳，一下子摔倒了。
“王建东，你打我？”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
“你还说没打？我跟你没完！你们家老的打我，我还替你们家养两个小的。你还对我动手？”
杨桂芬从来不是吃素的，站起来，一步冲到王建东面前，揪着王建东的头发，王建东也不示弱，两人扭打了起来。
王小武看见父母又打了起来，吓得哭了出来。
“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王小武的哭声早已经被父母的争吵声盖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以前村里的孩子都巴结自己，现在自己搬到了新房子里，就没人和自己玩了。
“别打了，像什么话！”
王卫国嘴上说着和大儿子一家老死不相往来，还是让媳妇去老大家里看看。
“妈……”
“奶奶……”
老太太以为分了家，大儿子和媳妇就能好好过日子了，没想到……
“你们……哎……”
“奶奶，我饿。”
王小虎看见奶奶提了个篮子来，抱着奶奶的手来回晃来晃去地央求道。
“没吃午饭？”
“奶奶，我们都好几天没吃饱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真是弹尽粮绝啊。
“老大，你们两口子过得是什么日子啊？”
“小武，跟我回奶奶家。”
老太太扔下篮子，领着孙子回家去了。
……
元旦过后，黑子又按照杜苏芮的意思，研究了山核桃的新味道。
这天他做完，带了一小包来找王少军和杜苏芮。
“嫂子，军哥呢？”
“去县城了，志国找他有点事。”
杜苏芮细细品尝了一下黑子新炒的山核桃，还热乎着，外壳很薄，酥酥脆脆的。
“黑子，这个比上一批做的味道好多了。”
“我又加了点草果，白芷，也是军哥托人弄来的。”
“确实香了很多。”
“对了，嫂子，我还加了白酒，味道一下子就出来了。”
小黑子洋洋得意地说着，杜苏芮连忙看了一下藏在床下的那一箱“台茅酒”，确认没有被动过，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嫂子？一说白酒你就紧张。放心，军哥说了，想喝就找他再去弄两瓶。不能抢你的。”
“黑子，我……”
杜苏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根本就不是抢不抢的问题。
问题是，黑子你买到“台茅酒”也不能喝啊。
“嫂子，我没放台茅酒，我放的是五六毛一斤的散装酒。”
黑子一直觉得杜苏芮很大方，唯独“白酒”，杜苏芮抠门的要命。
“那就好。对了，黑子，喝点别的酒吧。台茅酒还是放起来比较好。”
黑子不理解，酒买来不是喝的吗？放起来干嘛？
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炒货生意，黑子没等到王少军回来，就先回了家。
几日后。
杜苏芮去公社里，发现几个婶子看着自己窃窃私语。
她想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在场的几个婶子她不太熟悉，就是问也问不出来什么。
“小芮，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三嫂也来公社办事，看见杜苏芮打了个招呼。
“我来没一会儿。”
刚才还在闲聊的那几个婶子推说有事，赶紧走了。
见没外人了，杜苏芮也不避讳，直接问起了“百事通”李三嫂。
“三嫂，怎么刚才几个婶子看我的眼神不大对劲？”
李三嫂一说起这个，义愤填膺。
“小芮，你知道为什么我来，她们几个就跑了吗？”
杜苏芮摇了摇头。
“前天，你三嫂就是和她们几个，因为你的事，吵了一架。”
李三嫂叉着腰，对着几个人走远的方向，大声嚷嚷。
“你们几个再瞎说，我非撕烂你们的嘴。”
这番话说的杜苏芮莫名其妙的。鸡蛋生意她和小黑子已经完全交给了李三嫂去做。
和村里的其他婶子也就没什么太多联系。
“三嫂，到底怎么回事？”
“嗐……”李三嫂叹了口气，平时说话像倒豆子一样的人，这时候结结巴巴的。
“三嫂，你直接说吧。”
“小芮，你可别生气。村里不知道哪个缺德的，说你和黑子……哎呦，这些个不要脸的，瞎传话……”
杜苏芮愣住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她和小黑子？小黑子和她？
“三嫂，怎么传出来这话？”
“有人说，前两天小黑子趁少军不在家，去了你家，又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也知道，村里这些人……”
李三嫂看杜苏芮脸都气白了，赶紧劝道。
“小芮啊，你是什么样的人，嫂子有数，就是有些人……，不理她们，再过几天就没人说了。”
“嫂子，我没事。”
杜苏芮缓了一会，沉着脸说。
“嫂子，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谁开始传的。”
李三嫂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事对她来说并不难办。
回到家，杜苏芮把这事说给王少军听。
杜苏芮本以为王少军会气个半死，没想到他却笑呵呵说道。
“媳妇，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说完还掐了掐杜苏芮的脸颊。
“别闹，和你说正事呢。”
“我知道，但咱们又没别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吧？”
“可是，人言可畏啊。”
杜苏芮根本不想理会这些无聊的谣言，只是谣言，会越传越离谱，还是将这件事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
“好了，媳妇，别气了，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了？”
说完，王少军又从包里掏出来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