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八年三月初九。
嬴渊率领大军班师回朝。
皇后妲己亲自率领文武百官,于咸阳城外迎接。
随行的,还有数之不尽的百姓。
他们都是自发前来,有咸阳当地人,也有来自于大秦九州各界的人士。
其目的,都是想一睹千古一帝嬴渊的风采。
而在回来的路上,嬴渊始终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这让不少将士心生困惑,
“打了胜仗,我大秦,将雄霸西方,再无敌手,为何陛下却有些闷闷不乐?”
“是啊,难道陛下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因为那个武家小娘子?”
“典韦,你莫要胡说八道!陛下何许人也?乃人中之龙!岂会因为一个小娘子而郁郁寡欢?”
“那你说,是为何?”
“...”
贾诩听到他们的议论之声,故作高深莫测道:
“诸位将军,陛下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谈论了。”
“我大秦虽然已是西方霸主,晋楚两国,再难是我大秦之敌。”
“可是你们以为,大秦的敌人,就只在这小小的西北地界不成?”
“大秦一日不东出,一日就不得真正强大。”
闻言,一旁的郭嘉附和道:“大秦雄霸西方,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诸位将军,切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身在御輦当中的嬴渊,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越听越难受。
如此一场浩大的战役,最后的赢家,居然是大秦?
这谁能受得了?
临近咸阳,嬴渊的心情便愈发不好。
国家强盛,成仙长生之梦,何其遥远?
最终,在靠近咸阳城外的一处山丘上。
嬴渊暂时命人停下前行队伍。
他需要冷静一下。
调整好心态,去见妲己等人。
当然,还有自己的那三个孩子。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状况,不明白,为何陛下会突然停到此处。
他们要是能搞懂嬴渊的心思,大秦江山,早就乱套了。
直至郭嘉说出的一句话,才让众人瞬间明白过来,
“这里,曾是颍川郡守戏志才的陨落之地。”
很多将领都不曾见到过戏志才,但是却听说了有关他的很多事迹。
当初,楚国兵犯大秦,江山岌岌可危。
若无戏志才,则楚难破。
就此功绩,已是非常人可比。
“天妒英才。”
霍去病喃喃一声。
众将士沉默。
原本嬴渊只是想调整心态的一幕,在他们眼里看来,却成了追思故臣的仁君之兆。
这更加让他们坚定了,为嬴渊,为大秦卖命的心思...
随后,嬴渊将心态调整平复,继续前行。
咸阳城前。
百官见到天子御輦,便纷纷下跪。
妲己缓步上前,与丞相蔡京,向御輦处深深作揖道:
“恭迎大秦皇帝陛下,凯旋而归!”
下一刻,百官纷纷大声说道:“恭迎皇帝陛下,得胜归朝!”
百姓们也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道:
“大秦皇帝陛下,万年!万年!万万年!”
声势宛若雷霆,振聋发聩!
这时,嬴渊缓缓走下御輦,目视群臣,大声道:
“诸位爱卿,平身!”
“朕自出征以来,有劳诸位替朕治理山河万民,朕,要谢谢你们。”
“传旨,今日咸阳城内,包括宫中,大摆宴席三日,与民同庆!”
话音刚落。
便就传来百官与万民的欣喜之声:
“陛下圣明!”
妲己站在嬴渊的身后,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
就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
分享此刻来自于丈夫身上的荣耀。
大秦能有今日,不容易!
可是...
在妲己心里,她的丈夫,嬴渊,更不容易!
回城途中。
将士与百官跟随。
妲己与嬴渊同乘一架御輦。
后者牢牢握紧前者的纤纤玉手,语重心长道:
“自朕出征以来,这咸阳城,多亏了有你在。”
虽然自己是一心想要昏庸。
可是妲己又不知道。
也就是说,妲己的确是站在想帮着自己的情况下,在尽心尽力的做着一些事情。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妲己摇了摇头,抚摸着嬴渊的脸庞,随后竟是直接躺在了他的胸膛上,含情脉脉道:
“陛下,你瘦了...”
她有很多话,想对嬴渊去说。
以解相思之情。
可是话到嘴边,却只汇成了话尾三字。
嬴渊牢牢抱紧她的娇弱身躯,笑道:“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颖儿和川儿怎么样?会走路了吗?”
“还有刚出生不久的嬴野...”
妲己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颖儿和川儿,已经可以让人牵着小走一会儿,不过有些嗜睡,一天要睡很多觉。”
“小嬴野每一次的哭声都很大,将来若是长大了,估计会很骁勇。”
嬴渊点了点头,“待朕忙完这几日,便去陪陪你和孩子。”
战争刚结束,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庆的这几日,他都一直与百官与众将士饮酒。
身处大殿中,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将领们趁着酒劲儿,在相互攀比功劳:
“曹将军,要是没有我夏侯渊,死守代州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觉着,你能将朔州给守住吗?”
“夏侯渊!别他娘放屁!要是没有曹将军,你早就全军覆没了!”
“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当初那场会战,我认为,第一功臣,当属岳将军!”
“白起将军劳苦...”
“燕王...”
“陛下亲自固守函谷关的时候,吕将军与潘将军...”
“...”
听这些武将们吵成一团的模样,嬴渊还真是有点儿上头。
便仔细聆听了一会儿。
然而,这番动作,落在曹操眼里,却令他生出一种讳莫如深的念头,忍不住在心中喃喃想道:
“如今战争刚刚结束,这些人就想着索要功劳!”
“难道,就不怕陛下动怒?”
甚至就连蔡京那边,脸色也逐渐难看。
古往今来的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武将互相攀比功劳。
他原本以为,眼前这些将士们,都跟随陛下浴血拼杀多年。
心中早该多了一些心眼。
怎么还是这般只知打仗,不知政治?
难道,陛下还会亏待了你们不成?
“诸位将军,喝酒归喝酒,今日啊,先不谈战事。”
百般无奈之下,蔡京只好起身说道。
曹操也附和道:“陛下还在这里呢,大家伙该喝喝...”
他是想借机提醒众人。
可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一开口。
所有的武将,顿时都坐不住了。
“魏王,您来得正好,您给评评理,我,曹仁,带着几万人,死守了朔州一个多月,这夏侯渊,偏说头功归他!
我并不是在争功,而是感觉,对不起那些战死在朔州城头上的将士们!”
“我家燕王顶住压力,派出援兵,支援你朔州,搞了半天,朔州一役,却无我家燕王任何事?”
有人站出来为朱棣鸣不平。
曹操的脸色瞬间便就阴晴不定。
牢牢握紧双拳。
这时。
嬴渊兴许是看热闹看烦了。
他豁然起身。
这一刻,王霸之气无形中脱颖而出,震慑住了每一个人。
那些身经百战的将领们,此刻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见状,嬴渊认识到,是自己的存在,可能让眼前这些人都不自在了,只好大笑了两声,开口道:
“朕应该感激晋楚两国,要不是他们,我大秦,也不会多了你们这些个国家柱石,王侯将相!”
可能再说晋楚两国这几个字的时候,语气比较重。
但是话尾,他是真心实意的。
你们要封赏,朕就给,争取一次性将国库给搬空。
可是,那番话,落到众将士的耳朵里后,都听出了一些,皇帝心存不满的话外之意。
一时间,整座大殿便就沉寂下来,充满了压抑的气氛。
嬴渊故作咳嗽两声,缓解了一下尴尬,随即离开此间。
他这前脚一走,后脚,那些武将们,便开始看向蔡京与曹操,纷纷说道:
“丞相,是我们惹到陛下生气了吗?”
“魏王...”
“...”
曹操直接勃然大怒,“别叫我魏王,我承受不起!”
“你们是谁?国家柱石!王侯将相!”
“你们可真是有出息的很呐,竟然当着陛下的面邀功!”
话音刚落。
此间宛若响起晴天霹雳一般。
所有人后知后觉。
众人回想起嬴渊所言。
皆是心中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