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书院内。
十余名禁军将士,站在赵高身后。
他手捧圣旨,正在等着蔡邕父女到来。
与此同时,整座书院内的先生、弟子,均已经跪倒在他的身前。
片刻后。
蔡邕在蔡文姬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见状,赵高笑道:“蔡老,咱家还要向陛下复命,还是抓紧些吧。”
闻声,蔡邕连忙点头,慢慢
跪倒在地。
蔡文姬同样如此。
父女二人心中都比较忐忑。
他们生怕是因为推荐十二族后起之秀的原因,而惹怒了陛下,被降罪了。
赵高故作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徐徐打开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大儒蔡邕,学富五车,教朕启蒙之学,劳苦功高,赐号‘帝师’,位比太傅,今后可见朕不拜。
其女蔡琰,素有才名,长在江南,今命其服侍御前,若有不遵,株连九族。钦此。”
话音落下后。
蔡邕父女二人,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至身旁之人提醒,前者才在蔡琰的搀扶下缓慢起身,领旨谢恩。
随后,赵高向蔡邕作揖道:
“蔡老,陛下心里,一直记挂着您,只是陛下来到江南,事务繁忙,所以一直才没有召见您。
您可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切勿让陛下担心挂念。”
“有劳公公了。”
蔡邕抱了抱拳。
就此,赵高离开应天书院。
紧接着,书院中人,便纷纷向蔡京道喜。
一声帝师,从此以后,天下文人墨客,将以他为首。
这是无上荣耀。
蔡邕一边回礼,一边忧心忡忡的看向自己的女儿。
圣旨中的最后一句话,他可是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稍有不慎,就要株连九族?
这...可如何是好啊!
蔡琰这边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一方面是激动,毕竟可以陪伴在皇帝身边,可以时常看到他。
一方面又有些担忧。
因为,圣旨中陛下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善。
当然,旁人只注意到了,蔡邕被皇帝承认为是帝师了。
哪会儿关注株连九族那几个字眼。
再说,陪侍御前,这可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蔡文姬没有理由拒绝。
事实也是如此。
过了会儿,她便向自己的父亲直言道:“父亲,既然陛下想要让女儿去,那女儿便去,请父亲放心,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蔡邕唉声一叹,亦是无可奈何。
......
翌日。
嬴渊在百姓的瞩目下离开江宁。
当然,与之同行的还有蔡文姬。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她之外,另新添随行人员一名,此人便是龙虎山的天师张之符。
蔡文姬独自坐在一辆御輦中。
皇帝出行,为了防止有任何意外发生,不可能只准备一架御輦。
按照原定行程计划,嬴渊不打算直接走陆路到苏州。
而是想畅游一番太湖。
苏州造船司那边,正在倾举全城之力,修补一艘大船。
这艘船曾是先帝出行时用过的。
只可惜停滞许久,有些年久失修。
好在十二家族的族长闻听此事后,纷纷鼎力相助。
如此,才能在几日的时间内,使这艘大船焕然一新。
当然,在修补大船期间,嬴渊一行人,只能暂且住在太湖旁的行宫了。
苏州太湖,杭州西湖,可都是名动天下的风景圣地。
论面积,前者要比后者大许多。
由于皇帝在此处驻扎,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已经没有百姓来此了。
嬴渊喜欢清静,没有人前来打扰,是再好不过。
太湖畔。
他正在垂钓。
芈月在行宫内休息。
他只将蔡文姬带在身边。
此时的天气十分炎热,即使站在原地不动,片刻后,亦会大汗淋漓。
不过,嬴渊倒不觉得热。
因为满头大汗的蔡文姬,正在为他奋力扇风。
这当然是嬴渊命令她这么做的。
从江宁到太湖的期间,他没有向蔡文姬闲聊一句话。
纵然每到深夜,蔡文姬总会按照他的吩咐,为他准备沐浴更衣的水。
可是,他依旧还是没有搭理她。
有好几次,她都想跟他说说话,但是又不敢。
或许是嬴渊觉得垂钓有些乏了,便看了看已经被汗水浸湿衣衫的蔡琰,平淡道;
“朕记得在年幼时曾经说过,若是你想朕了,便来咸阳看一看朕。
只是朕没有想到,你这一走,便是多年,甚至还不想与朕相认。
朕有些看不透你。”
蔡文姬不敢停下摇扇的动作,缓缓道:“民女是觉得,陛下早就忘了民女。”
“原来朕在你的心里,就是那么的薄情寡义?”
嬴渊皱眉道。
蔡文姬连忙道:“陛下,民女并非这个意思...”
她刚想解释,但嬴渊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直接将手中的鱼竿扔向湖中。
蔡文姬急忙起身跟随。
...
几日后。
那艘大船,总算是被苏州官吏运到了太湖岸边。
由于只有一艘船,所以嬴渊便让许褚率领大军走陆路前往苏州。
只留下了一千人左右陪驾。
或许是由于异世界的缘故,这里的太湖,出奇的庞大。
绵延数千里,直至与黄河交融。
波澜壮阔的江河湖面上,那艘巨大楼船,正在缓缓行驶。
它十分耀眼,全身璀璨,即使多年过去了,经过一番修补后,给人的视觉冲击,依旧很震撼。
金碧辉煌的楼船,极尽奢华。
而嬴渊与芈月等人,则在巨船的二楼雅间里饮酒。
同时还有赵云等人。
至于蔡文姬,便服侍在嬴渊左右。
说到底,张之符毕竟是江湖人。
他不愿与朝中那些将军走得太近。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孤自盘腿坐在了甲板之上。
并未去赴宴。
大概过去半个时辰左右。
张之符猛地睁开双眼,抬头看了看突然灰暗的天色,暗道不好,
“竟有精通术法之人意欲干扰天象,惊扰圣驾?”
他暗自震惊。
下一刻。
也不知为何,壮阔的河面上,突然刮起了飓风。
这时,站在张之符不远处的一名老船手,连忙向身边的人大声叫喊道:
“起风了!天要下雨!有大浪!打舵收帆!”
地道的乡下口音,警示着每一个人。
“什么情况?”
不远处,响起一名将军的声音。
老船手看了一眼他身上的盔甲,便是立即下跪道:
“大人,无风不起浪,待会怕是有大浪啊!”
“大浪?”
那将军不屑道:“楼船高大,岂惧区区风浪?”
老船手依旧不改慌张神色,“这风起得蹊跷,怕是大风浪。就算是再高再大的船,也经不起大风浪!”
话音刚落,船体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张之符深深皱起眉头,咬破一指,临空画符,直至吐出最后一字——‘定’。
整艘巨船,才算是勉强稳定下来。
可他本人,也因此遭遇了不小的反噬。
当然,遭遇反噬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那诡异风浪。
他...并不是引起风浪之人的对手。
要知道,他可是天师啊!
张之符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天幕中顿时电闪雷鸣起来,犹如黑夜降临,顷刻之间,便就迎来倾盆大雨。
疾风刚猛似刀,犹如严冬降临,呼啸而至,不少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浩瀚无边的湖面上突然出现一排排滔天巨浪。
转瞬间,就见那巨浪向楼船这边奔腾而来。
张之符看着眼前的一幕,眉头已是紧皱。
刹那间。
海浪与楼船碰撞的声音,似天崩地裂的吼声。
张之符的术法被破,船体在不断摇晃,摆动不定。
船面上的所有人都因被浪水的拍打,从而湿了身。
他们的身体剧烈震荡,因为没有稳定站立的平面,在船上来回滚动了起来。
楼船上所有的一切物品,如桌椅板凳等,全部翻倒在地。
这海浪的威势还在层层加强。
船舶二楼雅间里。
正在用膳的众人,察觉到了外面的异样。
不用想也知道,这应该是碰到风浪了。
这在太湖,是常有之事。
只是令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今日的这场风浪,有些巨大,更有些诡异。
海浪的拍打,一重强过一重,如深夜里的墨云在不停翻滚。
从远处观望,这一壮观景象,尤为引人注目,大海似被风浪卷起,弥漫出滔天威势。
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风浪了,而是风暴!
大风暴!
张之符稳住身形,向雅间的位置,迈出坚实的一步。
楼船上所有的人,还在惊慌失措中。
他不得不做出决断,不然的话,怕是这滔天风暴,一时半刻,不会停歇。
而且,距离楼船不远处,竟然还出现了风暴之眼。
也就是俗称的海眼。
无论是海浪的不停拍打,还是旋涡的不停运转,都迫使着楼船接近那个海眼。
形势,已经到了千钧一发之际。
“转舵!转舵!”
老船手还在歇斯底里的呼喊着。
再不转向,只怕真的要被那个海眼吸收进去了。
张之符神色愈发凝重,来到雅间前,深深作揖道:“贫道,请旨震退风暴!”
雅间里,嬴渊听到了他的声音,暗自狐疑道:“请旨退风暴?有趣,朕倒要看看,他怎么个退法。”
紧接着,便沉声回应道:“准。”
稍后,一张新鲜出炉的圣旨被赵高递到了张之符的手中。
无惧风浪的他接过圣旨之后,再次抱拳道:“贫道领旨!”
随后,便就见他双手捧着圣旨,来到了船甲尽头,看着面前的滔天巨浪,徐徐将圣旨展开,向着天际茫茫处,朗声说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妖风晦雨,逆天犯上,亵渎君威,其罪可诛!
妖风有知,听朕圣言,悬崖勒马,为时不晚!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钦此。”
这时,船甲上的所有将士全部听到了他的声音,陆续齐声说道: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人皇浩荡,威加宇内!”
“...”
众将士的声势,居然逐渐盖过黑幕中的电闪雷鸣以及湖面上的滔天大浪。
张之符缓缓合上圣旨,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配合圣旨,竟能调动国运。
随后将其猛地抛向空中,吐出一字:
“散!”
紧接着,圣旨悬浮在半空,竟是自主展开,化作一道光幕,抵挡住了巨浪的侵袭。
光幕四散,形成道道光辉,映照这艘楼船如同白昼。
最终,拨云见月,风浪消失。
风浪平息之后,张之符向已经走出雅间的嬴渊作揖道:“启禀陛下,风浪已退。”
嬴渊没有回声。
他被圣旨的威力震撼到了。
严格来说,不止是他,其余人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