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边气氛温馨,楼上的那位确实要气炸了。
温航星一上楼就“咚”地一声倒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又将被子拉上盖过头顶,总感觉心里有股气憋着发不出来。
于是他幅度极大地将被子掀开,然后挣扎着坐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侧的大熊,然后伸手,将它推到地上。
温航星心满意足地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温少爷又坐起来,眉头紧锁,一头黑发乱糟糟的。他沉着脸将大熊从地上抓起来,又扔回床上。
烦死了,烦死了。
房门被敲了敲,江随担忧的声音传来,“航星,你还好吗?快开开门。”
温航星侧头,“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闫君齐扬起大嗓门喊他,“快开门,你不开门我们就一直赖在这儿不走。”
敲门声持续不断地响起,再加上闫君齐的嗓门很是嘹亮,所以温航星只能走过去把门打开。
温航星冷着一张脸看着他俩,嘴里吐出俩字,“有事?”
闫君齐有点害怕他这副样子,有些怂地退到江随的背后,摇头,“我没事,他找你有事。”
温航星冷淡的视线挪到江随身上,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江随端着笑,心里却罕见没有风度地骂了闫君齐一遍又一遍,他的话几乎是贴着牙齿落出来,“太不仗义了吧。”
闫君齐眼尾一挑,吊儿郎当道:“死道友不死贫道,多担待点儿。”
江随既无奈又拿他这副没皮没脸的样没办法,只好吃下这暗亏,对着温航星说道:“不如我们进去谈?”
温航星杵在门口像是一座山,虽然神情不耐,但是还是按耐住情绪,“就在这儿说。”
这就是不想听他说话的意思,江随明白。
但是他还是没有放弃,依旧坚持站在门口。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都不退让。
闫君齐看了看两人的表情,笑着说道:“这是干什么?我们可是好兄弟,难道是你的卧室里藏着什么秘密?”
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将将江随从门和温航星之间的缝隙间推了进去。
他用了八成的力气,将正在僵持的两人都推得一个踉跄。
闫君齐盯着两人要吃人的脸色,讨好一笑,“特殊情况,不要在意,多多担待,多多担待。”
温航星手一松,门扉瞬间弹了出去,以一个极其流畅的弧度砸到了闫君齐高挑的鼻梁上。
他捂住鼻子痛呼一声,“嗷~,太狠了了吧,你没有必要这么对付我吧。”
温航星不走心地道歉道:“对不起,手滑了。”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卧室,没有给闫君齐一个眼神。
闫君齐跟在后边骂骂咧咧,“小气鬼,死心眼儿,遇上你真倒霉。”
温航星突然停下,然后蹙眉看着他。
闫君齐假笑一声,“呵呵,航星哥哥,人家是开玩笑的,您不会怪我的吧?”
温航星忍住心里的恶心,强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将闫君齐提溜出去。
“还不快点滚进来。”
闫君齐麻溜地跑了进去,生怕再慢一步,温航星就直接关了卧室门。
温航星随意地坐在椅子上,T恤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露出一节锁骨,神情冷疏,浑身有种既散漫又冷淡的攻击性。
要是林宜棠在这儿,肯定会狠狠一愣,因为温航星从来没有将在她面前露出这样不良的生态。
“有事就说吧,说完我一个人歇会儿。”
江随看着桌上半透明杯子上的水,眼底出现一种不同寻常的冷静,“林姨很独立,她并不习惯去和别人商讨她的每一个选择。”
温航星没说话。
江随继续道:“你未免对她太苛刻了些,对她而言,她有能力去做那样的决定,并且没有必要和你提前商讨。”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
温航星赤红着眼,朝江随吼道:“凭什么你觉得她没有必要?她是温家的人!”
江随并不被他的气势所慑,“可是航星,这个家有留得住她的东西吗?”
他这一问直击温航星的心灵,毫不留情又一击致命地挖出温航星内心最恐慌的一处。
“我不会让她走的。而且她说过不会离开我。”温航星执拗地回答。
“如果林姨执意要离开呢?你能拦得住她吗?还有,如果你再像今天一样,你觉得她会不会继续愿意毫无保留地留在温家。”
温航星其实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依旧可以忽略掉这些,试图麻痹自己,林女士不会抛下他的,而且他也不会让林女仕离开。
“真到了那一天,我不会让她出这个家的。”温航星眼眸深深,甚至在眼底深处可以窥见和温则礼如出一辙的疯狂和冷意。
“哪怕她因此恨你?”江随追问。
温航星沉默了,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说出毫不在意的话,他甚至不能忍受想象林宜棠有一天突然对他冷淡起来,用憎恨的目光看他。
他会发疯的,温航星清晰地认识到。
讲江随看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有所反思了,于是说道:“航星,我之前认为爱是不顾一切地占有,但是后来我发现我们都错了,爱是包容和克制。你知道这是我从哪里学到的吗?”
温航星顺着问道:“哪里?”
江随笑笑,“从林姨那里,还真是受益匪浅啊。”
温航星像是一座雕塑一样立在座位上,无数的悔意包裹着他。
江随起身,对着闫君齐道:“走了。”
闫君齐莫名其妙地被拉上来又被拉出门,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了一下,对着温航星说道:“她好像很伤心,去哄哄她吧。”
出了门,江随调笑道:“怎么今天还转性了?”
闫君齐别扭回道:“只是觉得,她哭丧着脸挺难看的。”
江随回头看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费劲心机地找了个借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相信一下吧。”
闫君齐想反驳,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江随立在窗边,整个人身上蒙上一层薄纱,他说:“现在你知道是谁离不开谁了吧,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攀炎附势的女人。”
闫君齐随意地点点头,他现在是相信了,但是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不管愿不愿意,这一生都要被困在温家了。
江随却意味深长道:“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