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穷疯了吗？”
“居然想要卖军火！”
刚领着徐雷回到办公室，范明远立马厉声质问。
徐雷没有吭声，而是闲庭信步来到沙发坐下。
在会议室和高层开会，正襟危坐、腰板挺直。
实在是太他妈辛苦了。
还是瘫在沙发上舒服。
见徐雷这般坐姿，范明远没好气的数落道：
“妈蛋，也就只有你，敢在老子这儿这么坐。”
“咱俩谁跟谁呀？”
徐雷笑了笑，目光扫向饮水机。
“上次你来京海，我送你的茶叶呢？拿点出来泡杯茶喝呀！”
“你送的礼物，我他妈哪敢收啊？当然回来后就赶紧上缴了！”
说着，范明远就去拿杯子倒水。
“我靠！你过生日，我送你几百块的茶叶，有什么不对？有必要搞得这么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吗？”
“嗬，才几百块，你知不知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从清官到贪官，往往就是从小恩小惠开始腐化堕落的。”
弯腰给徐雷倒来一杯白开水，范明远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也不想我腐化堕落吧？”
徐雷甩了个白眼。
“我送的茶叶你上交了，那你自己的呢？”
“这不马上给你放吗？”
范明远从茶几下方，拿出了一个都快包浆的盒子。
捻了一小撮茶叶出来，放进徐雷杯子。
看着那寥寥几片茶叶，徐雷脸都绿了。
“我说老范啊，你真是抠门抠出境界了啊！”
“就这么几片茶叶，能泡出茶味吗？”
范明远笑道：“你就说这是不是茶水吧？”
“……”
徐雷无言以对。
一声叹息，后仰躺沙发上。
范明远见状，立马撇嘴道：
“哎呀行啦行啦，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给你再加点，加点。”
范明远又捻了一点点茶叶，放进杯子里。
徐雷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般的说道：
“你说咱俩混个毛啊！”
“一个主管工业与信息的总务院部长。”
“一个声名赫赫号称老国首富的老板。”
“特么的，居然喝点茶，都不敢大手大脚。”
范明远愣了一下后，苦笑道：
“这不是特殊时期，花钱如流水嘛！”
“咱们当然能省则省，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徐雷双手枕在脑后，“光是省钱有个屁用啊！”
“就咱俩说话这会儿，全国各地涵盖铁路、公路、电力、通信、水利等众多方面，上千个大型基建项目，都正在紧锣密鼓的施工。”
“光是一天的工程耗费，少说也得上百亿，总务院就算天天吃糠咽菜，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该放的水，还是得放，你明白吗老范？”
范明远讪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一次你放心，肯定不会那么过于谨慎了。”
“只要阿土汗的恐怖组织敢袭击米利，国际形势有利于我，肯定会开足马力印钞，抢抓有利时机。”
话锋一转，范明远笑问道：
“不过我们这边缺钱还好办，大不了多发债券、多印钞票，保持适当的量化宽松，还有利于保障我们的经济快速增长。”
“而你呢？虽然飞宇连锁网吧持续赚钱，你第二代飞宇MP3上市热销也能赚钱不少，但相比于打造芯片产业链的巨额投入，还是入不敷出吧？”
徐雷二话不说，直接伸出一只手。
“干嘛？”范明远蹙眉问道。
“废话，打钱啊！”
“滚犊子，老子哪有钱给你？”
范明远嘟囔道：
“咱们现在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既要加快基础设施建设，又要加大教育投入，还要提升国防实力。”
“另外还有各种民生问题，需要不断的砸钱，财税收入根本不经花。”
徐雷冷哼道：“你这变脸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刚才你还说，你们缺钱还好办，大不了多发债券多印钞票。”
“怎么现在又他妈给我哭穷？搞得老子就像是来找你讨债似的！”
面对徐雷气势汹汹的质问。
范明远不怒反笑。
“唷，怎么着？跟我急眼啦？”
徐雷冷眼斜撇。
“人类文明进入信息化时代，电子信息产业有多重要，我就不跟多说。”
“反正西方的阴险嘴脸，你是知道的，咱们现在穷弱，他们当然不会对付我们。”
“为了获得我们庞大的消费市场、廉价劳动力和工业原材料，他们反而还乐于合作。”
“可是我们不可能永远甘愿做血汗工厂，不可能长期出卖廉价工业原材料，我们迟早也会产业升级。”
“一旦我们想要升级，或者展露出了不错的实力，西方各国必然会对我们高端制造业的发展，实施联合绞杀。”
“绞杀的重点，必然是芯片半导体，而芯片又是现代制造业的粮食，飞机、汽车、电脑、手机、家电等等都离不开芯片。”
“所以老范，咱们要是不抓紧时间，抢先发展，在芯片半导体行业成为国际一流，将来他们必然会用各种手段遏制咱们的发展。”
范明远深以为然的连连点头。
对西方，他从来就没有抱有任何幻想。
因为自从龙国驱逐鞑虏，独立自强以来。
由于意识形态和其他方面原因，一直被西方封堵围困。
哪怕近些年，因为经济开放，与西方关系有所缓和。
但最先进的各种科学技术和仪器设备，依然严格禁止与龙国合作。
所以范明远知道，电子信息产业决不能让西方又一次大幅领先。
否则将来想要追赶他们，不仅特别困难，还会遭受各种打压制裁。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当初范明远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大力支持徐雷。
不仅让京海那边，成立了电子信息产业园。
还让徐雷成为了总务院参事，周游考察全国各地的高等院校、科研单位和大型企业，撰写报告说服高层。
从去年开始，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的扶持政策，采取了不少措施。
只是在徐雷看来，这样的扶持力度还是太小了。
要想跨越式发展，要想反超领先西方发达国家。
龙国必须要投入更多的资金和人才，打造更好的市场环境。
可问题是……
龙国哪有钱？
积贫积弱了那么多年，如今大搞经济建设，需要用钱的地方很多。
偏偏电子信息产业，还特别花钱，不是拨款几个亿就能搞定的。
范明远也想搞个几千亿，真金白银的大力扶持电子信息产业。
可就算把他卖了，都搞不到这么多钱。
因此。
给不了太多真金白银的经费补助，就只能在政策上加大扶持力度。
没办法赌国运般的举国之力搞科研，就干脆以市场需求为产业驱动。
刚开始，这种做法也很不错。
徐雷的飞宇电子科技，与众多科研单位和大型企业合作，搞得也挺不错。
一边大力研究国产芯片、国产操作系统、国产开发设计与应用软件。
一边又不断自主创新，既研制出了性能领先的MP3音乐播放器，也让国产电视、冰箱、空调等传统家电有了更好的性价比。
如此一边搞科研一边卖产品，加上税收方面的减免，以飞宇电子科技为代表的众多企业，自然还能维持得住。
但如今可不行了。
国产芯片研制成功之前，徐雷便组织大家豪赌一把，打造芯片全产业链。
既然是全产业链，那顾名思义，就是设计研发、生产制造、封装测试等等都要应有尽有。
而芯片太复杂了，光是制造和封装芯片的材料就需要很多种。
制造时需要高纯度晶圆、掩模版、电子气体、光刻胶、抛光材料、靶材……
封装时又需要基板、引线框架、键合丝、粘结胶……
更别说生产制造过程，需要光刻机、离子束刻蚀设备、气相沉积设备、离子注入设备等等。
龙国发展重工业很多年，为了国防建设，也搞了很多年的科研。
所以像高纯度氮气、氧气、氢气、氟化氢、二氧化硅等原材料方面，想要达到徐雷的要求并不算太难。
一些国内有，只是技术水平不是很高的生产制造设备，通过组织技术攻关，提升一下也并非有多难。
真正麻烦的，是那些国内根本就没有生产研制，只能从国外进口的。
其中一些，还是属于西方发达国家严格管控的。
这怎么搞？
从零开始研制，那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像这种技术和设备，徐雷便是花钱找人，暗地里从樱花、米利等西方国家搞技术、招人才、买设备。
而不管是国产的，还是进口的，要在相对落后的龙国，打造出一个完善而又先进的芯片全产业链，自然花费不小。
以前挣多钱花多少，勉强能够维持收支平衡。
如今采购设备、兴建工厂、招募人才、科研攻关……
如此花钱如流水的背景下，徐雷还不得不投资扶持一些企业单位。
不补齐短板、不填补空白，又怎么能叫完整产业链？
这样一来。
徐雷自然是每天都在烧钱，
看似营业收入不少，而且徐江还经常给点补贴。
可资金需求量实在是太大，以至于之前凑集的本钱根本不够，还把四大银行的授信额度都用上了。
如今国产芯片还没正式批量上市，从四大银行贷款借来的钱，也已经所剩不多。
在这种情况下，徐雷当然想要卖军火发战争财，也想让龙国官方出手帮衬一下。
毕竟自己煞费苦心的，带领众多企业事业单位，打通芯片从设计到制造的整个产业链，攻克每一项技术、设备、材料和工艺。
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落后西方，将来惨遭打压制裁封堵，同时也是为了振兴龙国经济、助推民族复兴。
一旦成功，电子信息产业迅猛发展，会带动数万科研单位和企业创收，带来上百万个高薪岗位，有力拉动经济增长……
既然如此利国利民，在这黎明前的黑暗，最困难的时候，总务院又岂能不有所表示？
对此。
范明远浅酌了一口茶水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知道，电子信息产业能否繁荣发展，直接关系到了我们龙国是否能迅猛崛起、我们民族是否能更快复兴。”
“如果不趁着国内外技术水平相差还不算大，坐看西方发达国家发展进步，将来我们再想追赶就太难了，必然会遭打压制裁封堵。”
“既然自力更生、自主研发是迟早的事，现在又是最好的发展与赶超时期，我们当然要一鼓作气，毕其功于一役，把最难的这道坎迈过去！”
徐雷默不作声，目光紧盯着范明远。
“你看着我干嘛？难道我说错了吗？”范明远笑问道。
徐雷冷哼道：“你少给我打官腔说大道理。”
“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打造芯片全产业链，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了。”
“你要给补贴就给补贴，要给订单就给订单，不要跟我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范明远尴尬的笑了笑。
“你让我下订单，我当然会下。”
“哪怕咱们的国产芯片刚问世，质量不太稳定、价格也比较贵，为了支持国产，我豁出老脸也会帮你。”
“但你要让我真金白银的给你补贴……我只能说我会尽最大努力去试试，争取能搞个几百亿的发展专项资金，扶持一下。”
徐雷立马坐直。
“真的吗？”
“难道我他妈还敢骗你？”
范明远白了一眼徐雷后，沉声道：
“不过话又说回来，求人不求己。”
“补贴能有多少，最终又能给你多少，现在还说不准。”
“远水难救近火，你巨大的资金缺口，还是得先想办法自己解决。”
“实在不行，你就再找银行贷点款，或者出让一些股份，我相信凭借飞宇电子科技的名气和实力，融资一两百亿并不算什么难事。”
徐雷道：“股份我是不可能出让的，我的地盘我做主，我不喜欢别人跟我叽叽歪歪，各种勾心斗角。”
“至于找银行贷款……你觉得我还能贷到钱吗？要不是因为早就负债累累，我会想到国外去卖军火吗？”
“呃……”
范明远尴尬无语。
在无数人眼里，徐雷是龙国首富，他的飞宇电子科技日进斗金、生意兴隆。
但谁又能知道，他因为疯狂投资搞科研，全力打造芯片全产业链，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龙国首‘负’。
放眼整个龙国，绝对找不到能比徐雷负债更多的了。
一番思忖后，范明远松口说道：
“不管是你要卖军用武器，还是民用设备。”
“反正我不想让你直接用飞宇电子科技的名义。”
“去香江吧，去搞个贸易公司从国内进口，再卖给海湾石油土豪。”
“多一道流程，看似会多一些麻烦，但对你来说却是多一层保护！”
徐雷身子前倾，笑问道：
“搞个皮包公司还不简单？”
“关键是你不帮忙协调军工和外交，办一个国际防务展会，我上哪儿去找客户推销我那些特殊的民用产品？”
“我总不能派人去海湾各国，挨个挨个的拜访推销吧？没有官方背书，没有熟人带路，我很难卖出去啊！”
范明远横眉瞪眼。
“啥玩意儿？你小子要卖军火，还要老子给你找关系办展会？”
“你小子真是蹬鼻子上脸，太他妈过分了啊！”
徐雷哈哈大笑。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况且不是你说我穷疯了吗？”
“看我这么穷还为国为民出力，你好意思不帮我吗？”
范明远甩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他妈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老子以后要少跟你打交道，要不然被你卖了，还得替你数钱，真是太他妈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