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刚才将士见到听筠出来那个一言难尽的眼神,再到宫中下人遇到他时敷衍的态度,都不难解读出他在魔宫中困难的处境不是随便说说。
原著里听筠在魔宫里无依无靠,要不是能说会道又会看人眼色的话,估计都走不到现在。
他始终没有表现出对其他皇子的威胁,才得以逃过一劫,但还是被其他皇子视为早晚要被铲除的眼中钉肉中刺。
听筠带着师兄弟二人来到了自己偏僻又显得荒凉的住所,条件是次了点,但好歹比隔壁冷宫是好多了。
但是,谁家皇子的寝宫跟冷宫挨着啊。
地位可见一斑。
就连宴请友人来庆生,将士都格外懈怠,宫内的下人也不多,真是不受待见到了一定程度。
还没落脚多久,听筠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宫人叫走,没法先招待他们了。
“顾兄,你先同师弟歇息歇息吧。一路走来定是劳累不已,我去去就回,寝宫里条件就这样,真是招待不周了。”
听筠留下这一句话,就抱歉的离开了。
方才领头的说是父皇召见,换做以往的话,父皇可能都想不起还有他这么个皇子来。
除了比较正式的场合需要听筠出席以外,他几乎没有机会能见到自己的父亲。
不过不受宠也有不受宠的好处,至少他来去自如不怎么受限制。
甚至他去秘境试炼待了那么长时间,宫里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出去过,还以为他好好的在自己寝宫里待着呢。
结果碰见风尘仆仆回来的他,众人都是满脸问号。
父子不和的有很多,但父子不熟的还真不常见。
至少听筠的名字,他父皇总是时不时的就叫错。
魔帝活了上千年,最大的儿子也有几百岁了,魔帝有时候感觉自己已经日渐衰老了,记性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几年的光阴对他来说过得很快,简直就在眨眼之间。
因此听筠这个不受重视的孩子,就这么随着时光飞逝长大了。
“所以父皇,您是不是又忘了孩儿的名讳了?”听筠见自己父皇一把他召见过来,就有的没的扯了一堆,说着悲春伤秋的话。
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估摸着是自己父皇又忘记他是谁了。
倒也正常,魔帝后宫佳丽三千人,孩子不算上夭折的和被害死的都有数十个,他一个再卑微不过的庶子,母妃生前也不过是被宠幸过几次的通房,靠着他才勉强得了个低下的妃位。
母妃身子向来虚弱,在生下他后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终究是没能见证听筠长大成人。
他们母子二人也很快被众人遗忘了,魔帝喜新厌旧是众所周知的事,总是有新的美人们被定期送入宫中。
魔帝只宠幸过几次的一个通房,自然没什么印象,哪怕诞下了子嗣,但他最不缺的就是子嗣。
在听筠出生后都没去看过,只是敷衍的给听筠的母妃打赏了些东西。
若是整日混迹宫中的后妃和其他皇子,倒还是认得听筠的。
但魔帝整日无非就是沉浸在美人的温柔乡,要么就是在走南闯北常年不在魔界。
上次召唤听筠是什么时候来着,几年前了吧,因为什么来着……魔帝也忘了。
说实话魔帝就算鲜少有跟听筠见面,单独说过的话也是少之又少,但不至于连自己的孩子也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听筠对他来说还是很眼熟的,不光眼熟竟然还是他儿子,真是神奇。
“怎么会呢,你是本座的孩子,你叫……听均,父皇怎么会不记得。”魔帝还是试图给自己狡辩了一下。
听筠沉思了很久,估计是怕魔帝之后一直这么叫他,还是出声纠正了,“父皇,那个字是筠,yun,您上次也念错了。”
他无语的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堂堂魔帝为什么脑袋空空,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是每天行欢作乐四处游行惯了,不光记性不好了,连念过的书都还回去了是吗?
听筠清楚记得跟父皇见面的每一次,例如几年前魔帝的上一次召见。
是因为在一次宴会的名册上,看见了他的名字,魔帝就问了自己的随从,“听均,是个好名字,这是哪位贵人,为何本座没什么印象?”
随从险些没控制住笑出声来,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随从出于职业素养没有笑场。
他们的帝王贵人多忘事又忙着勇闯天涯,不少近些年才出生的年轻皇子,除了帝后与贵妃这些地位高且很稳定的妃子诞下的以外,魔帝都没怎么关心过。
孩子出生了他不去看,也不会对庶子有什么多余的关心。整日忙他的修炼,忙他的历练。
“启禀陛下,听筠,是您膝下的六十三皇子,您以前没有单独召见过他。”随从把筠字刻意加重了。
“原来如此,果真是本座的儿子,光听名字就肯定气宇轩昂。来人,召见六十三皇子……”
魔帝那日估计是心情好,然而说到这里突然顿了顿,看向自己的随从。
随从跟了他几百年哪能没有眼力见,知道魔帝是又忘了那个名字叫什么了。
“听筠。”随从低声提醒着。
“对,听筠,本座见见他!”
那是听筠头一回被单独召见,真是受宠若惊,去了之后魔帝无非是问了他些有的没的,跟自己不太熟的孩子熟悉熟悉。
魔帝还提到一见到他就觉得特别眼熟,但总想不起是谁,原来是自己的儿子啊。
听筠只能陪笑,除非是那种规模极其盛大的宴会,否则他是没有资格露脸的。可能是多次在宴会上见到他,所以魔帝才对他有印象。
那次单独召见后,很多其他妃子坐不住了。
听筠也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被虎视眈眈的感觉。
好在随从分得清局面,在某次娘娘们说笑的时候用玩笑似的语气跟她们说,皇上连听筠的名字都念错了,真是一点都不上心。
听筠当时就在一边被娘娘们叫来敬茶,听着哄堂大笑也只能选择隐忍。
后来他慢慢懂事了,也知道随从大人是在帮他,至少不会让别人以为他有多受宠以至于威胁到他们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