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洛并不是无的放矢，他知道自己可能脑子上想不出什么逻辑关系解决这个问题，武力上也打不过这些玩意儿，但不妨碍他可以更直接点，把“桌子”掀了，制造混乱离开。
还好他在观众席四处穿梭时，直觉上留下了一点后手——原本只是个交流的记号标记，但他记得在那本人皮书里，符号，可以转换成一个.......魔法。
说实话，杨洛不知道这魔法究竟有多大效用，也不知道起效后会不会有机会，但总归情况不会更糟。
人皮书里的内容大多和生命有关，所以这毫无疑问是个类似于什么生命献祭的魔法。
观众的情绪被进一步催发，正是此刻！
杨洛低声念出最后两个古怪的音节。
偌大的表演帐篷里，忽然寂静的可怕。
强烈的眩晕感将眼前一切扭曲成纷乱的色彩，随即就是从四肢弥漫而上的疼痛。
在瞬息的寂静后，就是疯了一般的痛叫、质问、哭嚎！
杨洛也没好到哪去，他强忍住眼前一黑大脑抽空的虚弱，拖着克里斯蒂趁着台上演员还在发愣就往观众席跳！
虽然反应过来的小萝莉当即把他扛起来了。
人太多了，会产生踩踏事故，不过观众们现在没法担心这个了。
因为回过神的表演者不耐烦地露出了獠牙，驱赶着六神无主的羔羊们。
沈九此时，刚刚进入了后勤区，敏锐的察觉到了主帐篷那边不对劲。
发生了什么？
主帐篷仅有一个客人出入口，没人敢往表演者那边挤。
拥挤的人潮混乱得要命，居然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冲出去了，直到杨洛和克里斯蒂第一个掀开大门。
表演者仅仅是不耐烦的驱赶恐吓，却并不阻止观众们离开。
刚刚回到舞台上的魔术师主持人放声大笑，好似欣喜于这种意外事故一样，在一片嘈杂中像浮夸滑稽的歌剧表演似的念出台词，“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冷漠是悲剧，无聊是罪恶！没有什么比无聊更加让人窒息了！夜晚的狂欢现在开始！”
挤挤挨挨的人流最终还是都冲出了帐篷，然后在混乱中四散而逃。
在寂静的夜色里，小镇却沸腾起来了。
沈九瞄了一眼四处乱窜的人群，估摸着大概出了什么事，但他不打算参与进去，而是掉头就去后勤帐篷了。
他记得之前看过化妆区的帐篷了，现在选靠近主帐篷的那两个。
里面并不一片漆黑，反而正常明亮，堆放着各种杂物，也有莫名其妙的一条走廊，不知通往何处。
看杂物的类型，这里好像是候场区。
外边的喧闹完全影响不到这里半点，里面安静无人得完全不像是容纳了那么多上台表演者的样子。
沈九四处翻找一番，反而确认了一个有些无意义的猜测，那就是马戏团都不是人。
这明显就是句废话，但是另一层含义就是他们并不是有实体依托的东西，人的躯体并不是实际存在的，所以候场区的杂物落满灰尘，那些表演人员和后勤区的面积大小根本匹配不上。
唯一在使用的只有化妆区，因为那是转化同类的地方。
为了确认一遍，沈九又去了其他几个帐篷，果然都是一样的，那为什么要掩人耳目一样的设置这么多帐篷？
单纯只是不同怪谈之间的领地意识？不像，而且未免太蠢了，或者.......这是马戏团几何在一起的死板初始设置？必须要有？
“你在找什么？”魔术师笑眯眯的出现在夜色中，栗色的眼瞳散发着野兽的反光。
沈九不慌不忙的转过身，“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马戏团这么多帐篷是干什么的。”
“不用着急，你会知道的。”魔术师耸耸肩，“今天晚上的动静可真不小，你要参加即兴表演吗？”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口吻是肯定的。
手背上的纹路传来了不容忽视的痛感，沈九扬起微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是魔术师并未离开，反而眼神催促他快点离开。
沈九沉默了一小会，还是离开了，走之前他发现了那纹路像是活着一般向手臂生长了一点儿。
在经过变故后，马戏团场地空荡了许多，只有人群拥挤逃离时掉下的东西和被踩踏踩伤扔下的十几个人。
那些表演者围住受伤惊恐的人，却没做出什么血腥行为，而是反复且极有耐心的询问他们有没有买门票。
没买门票的由着几位兔女郎和小鸟女郎搀扶起来，半抱半拖的往后勤区去了，大概率是化妆师那里。
买了票的态度则更为奇怪，直接放任他们离开，甚至还会询问客人需不需要帮助离开马戏团。等处理完几个跑不及的客人后，各处的表演者和女郎像是影子一样散去融入缤纷灯光间隙中夜色里。
被撞开的马戏团售票处的拦门被端正扶好打开，然后这些“夜色”如流水一般散入沸腾的小镇里。
沈九：我猜错了？他们都可以离开这片场地？
不管怎么说，先跟上吧。
小镇的居民和客人们现在终于意识到这个知名马戏团的不对劲了，立马就要收拾行李跑路，而有些人来不及也不敢往深处想........既然这个马戏团不对劲，为什么它的知名度还是传遍周遭？而且小镇的有几位居民在几日前就借口旅行什么的全家离开了，商队供应交流这两日恰好暂停了........
在第一晚的夜色中，气氛更为慌乱了。
沈九在居民区四处灯光火光的混乱中重新回到了旅店，然后见着了晕过去的杨洛和受灾旁边的克里斯蒂。
克里斯蒂也还没搞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但给沈九描述了下当时的场景。
“你可以理解为一个魔法？”沈九思忖下，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解释道，“和那些生命献祭的仪式差不多，抽取在场人的生命力，献给.......”等等？在场没有对象，那这些生命力不会献给马戏团的某些东西了吧？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了吧？
按道理来讲，以马戏团的体量应该不至于，更大的可能是助力了某些环节。
克里斯蒂看他这个微妙的表情，估计是献给马戏团了，倒也没说什么，“现在有办法让他快点醒过来吗？”
“你咬他一口就行，要咬破皮那种。”伤口是最粗暴直接的契约了。
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危险预警，在克里斯蒂认真挑选哪里可以下口的时候，杨洛适时清醒过来。
脸色苍白的他看着沈九和克里斯蒂一左一右站在旁边，小女孩似乎还在打量着他的胳膊、脖子还有脸颊的时候，杨洛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就是“你醒了，你已经×××了的构图吗？他还不想未经过本人同意发生点什么。
“既然醒了那就好说，你还记得你那个魔法起效对象是什么吗？”
杨洛愣了一下，当时过于紧张，他也没深入理解这些内容，所以只有个模模糊糊的感受，好像是流入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猜不出啥的描述，沈九顿了下，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大略和两人说了下自己的一些思路。
“啊？那我也算是增加了难度？”杨洛有些懊恼。
“不一定。”这倒不是安慰，“记得马戏团是散装的吗？打破平衡不见得会增强，而且以祂们被默许的长达几十年的巡演来讲，那点生命献祭恐怕无关紧要。”
“那小镇现在是真正的封锁了吧？”克里斯蒂开口道，“我倒是有点好奇先前跑出去会怎样了，就是单纯在最后被系统弄死吗？”
“不知道，”沈九非常无所谓的摊手，“但是我觉得可能不需要等到最后，马戏团的方式好像更类似于标记？”
说起标记，两人想起来那个票根，总之，尽量还是保存好票据，因为看样子啊马戏团现在还是打算演完七天的。
“现在要出去看看吗？”杨洛问沈九。
“出去，即兴表演我怎么能不参与呢。”沈九扬了扬手背上的标记。
杨洛和克里斯蒂点点头，照旧分头往混乱的小镇边缘走。
无知之人重蹈覆辙。
第一晚的小镇，无知之人在惊慌失措和茫然痛苦中被拖入重复过无数次的五彩缤纷的“梦境”中。